【风雨里的罂粟花】()2020年5月9日等我和夏雪平赶到的时候,现场附近还在冒着浓烟。
而在七星山背面的盘山路上,停着一辆玻璃全碎的黑色面包车,车上到处是已经结成冰的血ye,以及机枪扫射过的痕迹……坐在车里戴着眼镜的康维麟,被打掉了半边脑袋……车子附近,还躺着八具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的士兵的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那只不过是一摊模糊的血rou,甚至在道路旁,还有因为被机枪子弹打得七零八落的断指和断臂……而在黑色面包车的后面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大货车和一辆轿车,上面也布满了弹孔和血迹,货车上的司机和轿车里的一男一女、一女童,也同时被灭了口……看到这一副景象的我,立刻感觉食道里发烫,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随后胃里所有东西一翻,我便再也忍不住,扶着道路旁的防护栏杆,把刚刚吃的那些珍馐佳肴,丝毫不保留地敬了土地山神……“秋岩,没事吧?”夏雪平半搂住我,然后拍了拍我的后背。这血腥的一幕,对她心里的触动应该并不比我差,尤其是在看到那轿车里被灭口的一家三口,那画面,与姥姥和舅舅全家当年被灭口的画面何其相似;她还是压抑了自己的情绪,跑到我的身边来关心着我。
我对她摇了摇头。
岳凌音正在大老远跟部队的人交谈,她一回头,便看到了我和夏雪平,于是立刻从自己的车子上拿了温水壶走了过来。夏雪平根本来不及说什么,接过岳凌音手里的水壶,然后用壶盖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漱漱口吧。”清空胃里所有东西的我,全身无力地靠坐在护栏上。我并不是因为看到那血腥的画面而感觉恶心,比起那满地鲜血与弹孔;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在我这边能查到的关于“天网”的所有东西,全都断了。并且,还搭上了八个战士与四个无辜的路人的性命。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功败垂成的感觉,而漱过口之后,嗓子肿那种令人心律不齐、手脚冰凉的苦涩感,也被瞬间放大了:“我也问问你,何秋岩,你这小混蛋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又为我做过什么?”你又为我做过什么……为我做过什么……做过什么……——夏雪平刚才在车上的这句本来就让我难过的拷问,在此刻反复回荡在我的耳边,并且,在我此时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小人儿,一个愤怒无比,一个面带讥嘲,两个小人儿拿着那句拷问幻化而成的两把锤子,无休止地痛擂着我的灵魂。
“法医还没到吗?”夏雪平对岳凌音问道。
“‘公司’鉴定中心的人正在路上,还得等一会儿……”岳凌音灰心地把自己的头发拢到耳后,垂头丧气地说道,“都大意了……我也大意了,军方的人也大意了——我应该派几个情报局的人协助一下才对,而且为了保密,我也没跟军队的人说清楚这个‘犯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不知道这个证人的性质,所以就派了这么些人,一辆面包车……本来也是考虑低调谨慎,结果还是出了这事情……”涉及到开展调查所必需的关键证人死了,捎带着损失了八名战士,其中一个还是连长级别的军官,如果上面追究下来,岳凌音便是首要的难辞其咎。
“怎么会这样……”夏雪平也忧心忡忡起来。
“暂时从现场推断,”岳凌音盖紧暖水壶的盖子,无奈地从口中呼出一股白气,“应该是袭击他们的那些人,伪装成附近的公路警,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关卡,等到把他们拦下之后,立刻进行袭击,然后又把后面那两辆车上的人灭了口,接着把假警车推到公路下面,丢了燃烧弹烧毁,再坐上从反方向过来接应的车子逃走。只是我现在……唉,脑子有点乱,我也搞不清楚究竟到底哪里不对。遇害的那个连长我认识,他是个有经验的军人了,按道理,如果是假扮的警察他应该能看得出来……唉,想当‘事后诸葛亮’都是件困难事,真要命!”“那这事儿有可能泄露给别人吗?”夏雪平对岳凌音问道。
岳凌音摇了摇头,又仔细想了想,对夏雪平说道:“你把这这个康医生的情况报给我之后,我只跟67军一三四师的师长肖钟钰联系过,就连明子超我都没提;而肖钟钰这个人,我保证她绝对可靠——因为她的小丈夫,曾经是检察院的一个检察官,结婚之后不久,却因为九年前的一个贪污案,被人报复杀害,还把他生殖器割了,塞到尸体的嘴巴里,而且对方还留下了署名为‘天网’恐吓信,所以这个肖师长跟‘天网’也算是有血海深仇的……她虽然是个女军官,但也是侦察兵出身,这种事情交给她办,也应该是滴水不漏的;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归纳,跟‘天网’有关的事情,全出在警、检、法、情、安五个系统之中,几乎不涉及军队,所以我觉得军方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岳凌音想了想,又对夏雪平问道,“这件事除了我和秋岩之外,你跟别人提过么?”“我当然也是守口如瓶,调查课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他呢?秋岩有可能跟别人提过吗?”岳凌音对夏雪平冲我扬了扬下巴,而此刻的我,确实有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吐空了肚子以后,情绪也落入了谷底。
“秋岩更不会跟谁说出口了,他昨天告诉我这些的时候,他还说市局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