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与简缋和简夫人的碰面,以上流人士的日常模式落下帷幕——当其他客人走近寒暄,简缋与简夫人立刻变脸般冰川消融,扬起唇角,标准的露八齿笑容,进行本次展会与其他投资的相互恭维。
“所谓商业互吹。”安并棋摇头晃脑地啧了一声,那些凑过来寒暄的客人刚转向他们的方向时,他就被亲爱的新晋未婚夫从地上拖起来,接着二人像幼稚园小朋友那般手牵手摇晃着,进了富丽堂皇的悟有观,没怎么看展出中的画作,倒是先去找东西,躲在无人的角落一同品尝。
“这个名字,悟有观,有什么含义吗?”安并棋从餐桌上夹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布丁,曲奇,正在用小叉子投喂自家老婆。
“是你聪明又美丽的未婚夫起的。”简平撩撩长发,懒洋洋地说,他端着酒杯,咽一口小蛋糕灌一口酒,气壮理直地把空酒杯往安并棋手里一塞道,“多重莓果混合的那种蛋糕好吃,我还要。威士忌也要。”
安并棋又任劳任怨地去夹了块简平点名表扬的多重莓果,感觉求了婚之后,简平出现了一点属于未婚妻的娇憨感……安并棋咂咂嘴,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观生尽入妄,悟有皆成空。一句古诗,之前跟简缋说的,他现在用上了,就是能理解我了吧。”简平耸耸肩。
“什么……什么意思……”安并棋两眼蒙圈,没听明白。
“就是我很讨厌生我的那个女人的意思。”简平握着酒杯一饮而尽,指着右侧方不远处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也是位身份不凡的成功人士,挽着他的妻子,后面跟着个与简平年龄相仿的男士,应该是他的儿子,以一家三口的形式在于其他人攀谈。
简平懒洋洋地介绍道,“看那个男的,他Cao过简女士很多次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我出生的Jing子提供方,或者简缋的。啊那边那个也Cao过简女士,还有那个,那边那一片,太多了点不完。”
安并棋闻言一颤,双目瞪圆,就听到简平继续道,“简女士和老简,就是我爸爸,从小就是邻居,定了娃娃亲,又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的,后来也顺理成章地订婚,结婚。不知道是多少人口里的恩爱夫妻呢。简女士一直都是个美人胚子,多的是人追求,我爸还因此一直非常自豪,很疼爱简女士。后来呢,我爸发现,这位简女士还未成年就开始到处滥交,背着他跟他的那些所谓弟兄朋友们上床,婚后也没有停止,除了我爸,全世界都知道他头上是个呼lun贝尔。那时候我和简缋都出生了,我爸偷偷去查了血缘关系,原来我跟简缋都不是他的种。”
安并棋目瞪口呆,也哑口无言,只得木呆呆地继续给简平倒酒,看着简平一杯接一杯地喝。简平平时基本不喝酒,也经常教训安并棋让他能别喝就尽量别喝,但这次……安并棋心疼地顺着爱人的背,想借此给予爱人一些支撑。
“那时候我一岁,简缋五岁。但老简什么都没说,待我们还是一如既往,他将我们抚养长大,在我十六岁生日的那天,他留下遗嘱,自己去郊外的小木屋里自尽了。”简平像是说了什么笑话般咧着嘴,话语间尽是讽刺,“他给那女人留了信,那女人才得知他已经知道真相很多年,但那女人马上把信件都藏起来了,以为这样就能掩盖真相,继续她的偷欢,她甚至不知道我当时是看着老简去死的,至今仍心安理得地坐着简太太的位置,活得毫无愧疚,安逸又滋润。哈哈哈!”
“我哥以前也不知道这回事,爸爸把他培养成一个绝对的成功之人,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挺好的。”简平又干了一杯,“可能这里很多人都觉得老简窝囊,配不上那臭女人的风流性子。我每次见到那个婊子,都想杀了她。看不见她的时候,也忍不住幻想她突然暴毙,变成野狗都嫌弃的臭烂尸体。”简平说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怨愤像章鱼喷洒的墨汁那般浓郁,刻骨的杀意字字如刀,恨不得将那女人的血rou都凌迟剥落。
他停顿了一下,侧头轻轻地附耳询问安并棋,“你说,老简都走十年了,那臭婊子怎么还没死呢。”
“我们……我们先去一下洗手间。”安并棋咽下满腹的心酸与怜惜,扯着简平的手腕,拖着明显喝酒上头的对方躲进洗手间内。
会场的洗手间也布置得金碧辉煌,洁净宽敞,安并棋径直拖着简平钻进最后面那间隔间。门栓一闩,他抑制不住自己满腔深情,用力抱住简平,将对方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双手如锁链捆住腰背,让两人的身体如天生一对的拼图般契合于一处,他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对方柔顺的长发,轻轻的说,“宝贝,没事了,没事了亲爱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简平,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安并棋被简平抱着压在厕所隔间的墙上,他展臂抱住简平的头,双手捧着对方乌云密布的脸,手指摩挲过对方冷峻的轮廓,的眼眸,柔软的长发,他们四目相对,鼻息相互交融着,他用眼神描摹着对方的唇线,轻声地安抚着,“没事的,我们已经订婚啦,以后你跟我是一家人,跟那女人不是一家。让那女的混去天边,她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他努力措辞来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