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并棋现在满身都是简平的味道。他穿着简平的大外套,非常简单朴素的款式,一件靛蓝色的长长棉袄,但缝制得不算很厚,很适宜这个时节穿。这是简平两三年前的旧衣物了,放在衣柜里,被安并棋翻了出来,整张脸埋在棉外套内,像个寻味猎犬般唔唔地拱着,说这上面有简平的味道。
除此之外,安并棋其实浑身就连内裤都是简平的旧衣物,毕竟他昨儿没带行李,一身笔挺的礼服也不能穿着入睡,到了老宅他才意识到这件事,那就只能穿自家老婆的旧衣服了啊……可真是兴奋得安并棋手舞足蹈,抓着简平的帽子乱抛,还嚷嚷着要检查简平的旧房间,有没有藏什么坏东西。
今天他们起得忒早。
简平昨夜睡得不太好,天还黑漆漆,星辰伶仃,他便怅然愁郁地醒了,老宅的房子他从小到大住了这么多年,照理说总该习以为常……虽说,他的确并不讨厌这个房间、这栋老宅,毕竟老宅里的帮佣们大多都看着他长大、待他亲厚,这里还留存着他的大量画作,但此处终究成了一个算不上平和的居所,每每待在屋中,都让他心血沸腾得恍若狠戾毒汁。
一夜好眠的安并棋,随后倒是得到警示般猛然惊醒,昨晚他们在画展洗手间里玩闹过,回到老宅也没瞎逛,毕竟简平说了父母之事,情绪Yin沉,安并棋也有心让他好好歇息一会,两人一块洗了个暖呼呼的热水澡,不到十点半便径直裹进被窝睡了。安并棋眼还睁不开,手先往旁儿一搁,被窝温热,他家大美人未婚夫却不在。
他连忙坐起身,摸了半天没摸着床头灯,才想起这是在简家老宅,简平房间里好像没有床头灯,于是改为摸手机,手机还没摸着,就听到简平的声音。
“棋棋?”倒是简平先发现他起来了,“继续睡吧,还早。”
简平也没有开灯,安并棋慢慢适应了黑夜中视物,借着从窗台飘入的朦胧月色,他看到简平站在窗前,背对着月光,只见缥缈孤鸿影,倒是一下子令安并棋想起对方黄色漫画中的王子殿下,也是只有这般一个看不到清晰五官和衣物的剪影。
然后安并棋……对,他当然不会自己孤枕入眠,利索地就起来了,他挪到简平身边,趴在对方身上,顺着未婚夫的视线,勉强辨认出窗外一大片繁茂馥郁的花田,被Jing心规划地种植着形形色色的草木,再远一点的地方,依稀看得到一栋小木屋,那是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半夜睡不着吗?”安并棋问。
“还好,很久没回来,跟下面的花草说说话。”简平沉默了几秒,像咀嚼着语句般,他比划一下花田的范围,介绍道,“爸爸走之后,这片花园重新载过,花种大多都是我选的,种了好些年。之前每天都花费很多心思来打理它们,但我那时一走了之,离开老宅大半年,再回来,发现它们依旧活得很好。”
大抵许多事物都是这样,并不需要某个特定的人物照料。
“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回来啊。”两人都是工作时间相对自由的人,安并棋觉得抽空回老宅也完全没问题。
“……再看吧。”简平望着眼前的夜色花园,声音很平静,“反正快结婚了,要搬去新房子里住,婚房那有个十几平的入户花园,在那种点花花草草好了。”
???安并棋立马脑内火山喷发,瞳孔剧烈地震。这人咋回事啊!明明之前从来没提过结婚,还是直播时说漏嘴了呢,怎么新房子都闷不吭声地买好了啊,还口口声声就“快要结婚了”,难道结婚就像喝水吃饭那么简单吗!
安并棋呆愣地瞪着爱人,他情绪像万花筒那般缤纷旋转:兴奋——快要结婚!疑惑——怎么快要结婚了?沉思——那我昨儿的求婚到底有没有意义啊?纠结——老婆怎么买房子也不跟我说一声,买了几房的啊,有没有准备宝宝房啊,而且我怎么什么钱都没出,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我买个新车来当婚车……?”安并棋还没理出个头绪,试探性地喃喃。
“随你,反正我也不开。”简平懒洋洋地应付,听起来完全没有对结婚的期待。
安并棋这回听出点情绪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窗台,把简平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对方泛着凉意和月色的长发,“老婆……你是不是,那个,不太想结婚?”
“没有。我想。我是回老宅就烦,啊啊啊,烦。”简平依旧没Jing打采地,像个小动物般抱住安并棋的腰,脑袋磨蹭着对方的脖颈,他向来都是冷峻又平和的姿态,此刻难得小孩子般情绪外泄,“棋棋——棋棋——棋棋——”
“好好好,不烦不烦,我们明天就回家。”安并棋满心怜爱又疼惜,继续轻柔地给简平顺毛。他对简平的父母都满腹怨怼,不管是在简平面前自杀的父亲,还是风流成性的母亲,在他眼里不过都是道貌盎然的自私计谋家。一想到简平在父亲走后还住在老宅内多年,先前也没有与他母亲爆发过大冲突,安并棋就猜到铁定是父亲死前对简平提了某些要求。
真是恶心。
安并棋恨不得nai子都喷出nai水来,把shi乎乎的小nai头塞到简平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