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之上,一排弓箭手拉满弓弦毫不留情地射向强攀墙壁的人,後面还有另外两排弓箭手在预备着,三组人轮换上阵,另外墙垛间有专门负责向下投掷石块的人。关上防守可谓滴水不漏,离国虽攻势强劲,但并未讨到多少好处,只令城墙破损了几角,而为防永国的突然反击,离国也不敢太过主动,争取减少伤亡。
久攻不下,离国一方渐显疲态,交战进入胶着状态。封昊等待的正是这个时刻,招来负责喊话的士兵,站到正对关外处,大声冲下面喊道:「你们上当啦!你们的撤兵早已被我们堵截了,还不速速投降!」
话一喊出,传声逾里,震得战场上无论哪方士兵俱是一愣。
「不要理会,加紧攻打!」敌阵中突然传出大吼。
原本一直待在安全处的易伦闻声探出头望去,回喊之人正是此次离国的统兵最高将领,名叫朱斌。
四十四
易伦观察着朱斌,这人想必也是有材的,否则绝不会被雷运泽派到如此重要的使命,而看他那不动生风的威仪,也的确颇有大将之风,只是那眉宇间的傲态,彷佛一切难脱掌握一般,令人心中不快,况且在敌人面前露出这样的傲态,若不是强到太自信了,就是轻忽了敌手的实力。而此人今日,终将面对第二种情况将要付出的代价。
没有管朱斌的回应,封昊在命人叫阵过那一次後,就不再有任何特别行动,只是一径闲适地看着天空,将指挥权又交回到温唐的手中。易伦知道他在等什麽,在这刀兵交错,战火不绝的情况下,他在等待着一个足以宣布这场战争大局抵定的东西,到时就可以开始出关反击了。
没有令他们失望,约三柱香後,一只灰色鸽子出现在半空中,认准了关上的方向飞了过来,掠过战意正酣的众人头领,扑闪着翅膀轻巧地落在了封昊伸出的大手上。解下绑在它腿上的小字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但已足够令封昊满意一笑。
回头与易伦对视一眼,他轻轻点了下头,易伦已经明白计划成功了,一直微悬的心终於放了下来。封昊转身向温唐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进行反攻了,温唐立刻开始向下传达命令。
先是一轮巨石狂落,再来一轮强弩劲射,将攀附於城墙之上的敌人先逼退,然後在弓箭手开路下,迅速打开关门,骑兵从两翼袭出,步兵中路进逼,杀向离国一方因措手不及而显得有些混乱的阵中。
短兵相接,优劣之势立现,离国本来在兵力上就不敌永国,且又一直进行强攻,与永国士兵的精神抖擞,气势高昂比起来,便显得疲惫不堪。因此,在双方进行起阵地战的大约一个时辰後,那个高傲的朱斌将军也唯有选择撤退一途,不过毕竟人家不是白吃乾饭的,就连撤兵也是有其章法,骑兵弓箭手垫後,步兵开路,原本攻城的推车云梯等此时也利用来设置成阻挡追兵的用具。
虽然眼见局势大好,但温唐没有贸然让人乘胜追击,而是谨慎地一边探路一边衔尾而去,始终运用精锐部队对其紧跟不放,果不其然,离国在追击道路上居然早已布置好陷马坑、铁钩索等机关,幸好对此有所防备,因而永国没有太大折损。封昊传下命令,谁若能够生擒朱斌,将有重赏,永国士兵闻之立刻精神大振,个个恨不得能争到。
再来看被人追击的一方,由於机关的阻碍以及需要减慢速度探路,永国追兵与离国主力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虽然无法取得胜利,但对於眼前的情况,朱斌也已经是尽力而为了,相信只要不出任何意外,自己率部还是能够摆脱身後追兵,大丈夫来日方长,报仇之机他日必有,更何况他其实早已先行将主力撤走,保存了实力,所以此战只是让永国自以为大胜而已,等到他再次席卷而来之时就是他们的後悔之日了。
御马疾行於丘陵之间,急行军已有两个时辰以上,据探子回报,追兵已被甩至七里之外,虽然尚不能算安全,但至少不致像开始时那样紧张,朱斌总算比较放下了心。看着前方由两座丘陵夹成的接近峡谷的窄路,他下令转换队列,以方便快速通过。
行至中路,朱斌凭着直觉猛然感到不对的气息,但为时已晚,就在他想要下令撤出之时,微陡的两侧丘陵上已冲出无数身穿永国战服的士兵,举箭向谷中射去。
朱斌已无暇顾及别人的情况,只能反射性地举剑挡格如雨落下的箭矢,护住身上的要害。在不断的挥剑动作中,他的脑中只重复着一个念头:不可能,为什麽这里会有永国人?那先前撤走的人……
但情势已不容他多想了,虽然埋伏的人在数量上要比朱斌率领的人少很多,但由於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又是出其不意,再加上离国军队一直赶路消耗了很多体力,因此不只将他们挡了下来,而且隐隐还站在了上风。
困境,胶着,尽管朱斌明知再这样子下去追兵就会赶到,然後就会落入前後夹逼的困境之中,但也已无他法可想,只有尽力一搏,希望能够冲出眼前的围阵。可惜永国的伏兵没能如他所愿,他们虽不求立胜,但如铁网一般的抵守,不给离国以半丝逃出的机会,一直将他们困在丘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