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出一个之后又走回舒作诚身边。
见他走进了,趁着有光,舒作诚忙盯着他看,似是觉得从他行为穿戴生能寻出些线索来。他不解,世人皆会变,怎么就他还同从前一般,时不时给自己一种还在十四年前的错觉。韩昭的确比从前沉稳许多,举止间不见慌乱,给人一种莫名的可靠。
“我怕他寻不着。”舒作诚道。
“他不需要寻着,你同我在一起,他无需担心。”韩昭说话的时候满心思都在那药瓶上,没空顾忌着去看他一眼。
听他说这话,意思舒作诚也大概了解了,这父子二人有默契,怕是之前约定好过,定制些许出意外分开之后怎么去做事的规矩。
韩昭转过身来,一只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又掐掐舒作诚的胳膊,问道:“疼不疼?”
“没感觉。”舒作诚道,心思却放在那人冰凉的掌心之下。
见这小孩儿这般冷静,韩昭哼的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你不怕?”
舒作诚上辈子各种毒都试过,此等小把式自然不怕,他摇摇头。
他看韩昭对此地如此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落脚。破庙的大门已经朽没了一个,半夜里凉风嗖嗖的从空窗空门里往其中灌,屋顶又露天,怎是个人住的地儿?舒作诚更加好奇,他越发想知道,那人是否多年来一直都挨着这样的日子。
“这上半身都没知觉了,你不怕就这么废了?”那人正危言耸听,有意吓唬他。
“废不了的,我命大。”舒作诚知道这解药好配,心里自然稳得很,只是伤口太深,按照这副身子来看,怎么也得恢复上一两个月。他唯独担心的,是一直趴着睡觉必会苦了自己的事实。
如果那人的鞭子不是挥向韩昭,舒作诚还能约莫着猜出来这一鞭是谁出的手。他甚至还能借此得知,这毒药是谁配的。
韩昭把他扶起来,伸手就要解他衣带。
“你作何?!”舒作诚一惊,下意识反驳。
“不把衣服脱了,如何上药?”
他无心同其计较,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人的上半身拨了个精光。少年身板瘦弱,骨骼纤细明显,舒作诚身上的擦伤还未医好,便又多了一条皮开肉绽的口子。此种伤口韩昭见的多了,心中未起波澜,不过这擦伤倒是提醒了他这人从从城楼上摔下过的经历。
城楼这么高,他怎能无性命之忧,还唯独摔坏了头,失了忆?
当真如他所说,世间难有命这么大的人。
他为他上了药,只可惜舒作诚身躯僵麻,感受不到那人手法的温柔。
瓷瓶里装的本就不是什么宝贝,无非是女儿红兑了水又掺了几搓盐巴。一般人不知这简陋的药水遇了此毒会起奇效,叫人瞬时就觉得这伤口火辣辣地疼着,上半身的酸麻逐渐褪去。
他不曾喊疼。
舒作诚活动了手指,恢复了触觉。韩昭从而得知这药水起了效,一只手抓上他的手腕,试图检查他的身子是否因坠落而患了内伤。
他垂着头全神贯注地诊病,舒作诚仰着脖子看他。迎上那人微眨的晦涩眼帘,见那人认真的模样,竟一时间心生满足。他的确实过的不好,暖火都映不红他的脸颊,火盆过的也不好,如舒作诚所料的那般多病缠身,但是,但是他们至少都还活着啊。
对于一个死过的人来说,能够活着,不就是最大的幸运吗。
不就代表着,他拥有着未来,拥有了一切;表着万事皆有所更变的机会。
这样看来,他还魂之后所遇到的事情便全部成了好事。他幸运的遇见了自己最心心念念之人,还能轻松地陪伴其左右,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馈赠。火盆的病他可以慢慢医,韩昭所遇到的困境,他也可以伴他解。
舒作诚想着想着便笑了,他对着面前人那副愈加严肃的面容痴痴地笑了。
韩昭不曾理会,放下他的手腕,俊眉高挑,神情复杂。
“怎么了?”舒作诚从心境之中走出,才瞧出那人的不对劲儿来。
见那人不语,他更是困惑。
“你说话啊?”
他背上的伤口在这一番好奇心前面以无法牵绊半分疼痛,舒作诚疑惑,他醒来之后就给舒渝非这身子把过脉,他的确弱了些,但也仅是如此而已,不曾有什么疑难杂症。
韩昭的喉结动了动,神色中透露着几分不解,他强行稳住自己的心态,意图快速总结着语言。
舒作诚心生疑惑,便当着那人的面将自己的手指切在脉上。
指腹下脉象圆滑,脉搏来往流利,如滚珠玉盘,搏动有力。
继而,舒作诚的脸色变得比韩昭的还要难看。
这,这怎么回事?!
“我……我……?”他此刻惊愕的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有了身孕。”韩昭道。
韩昭说的没错,方才舒作诚所摸到的正是滑脉,是喜脉。这脉象他前几日摸上去还不曾显相,没有察觉,如今现了相……这么算来,舒渝非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