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均一将这粗糙包装的东西习以为常的收下,他未打开查看便将纸团塞进了袖子里面,“谢谢爹爹。”
舒作诚捕捉到他瞳孔中一瞬即逝的柔情。这小子当爹竟是这个模样,倒是有些靠谱。他方才给孩子的药,难不成就是昨夜他犯病时候救急用的小药丸?这么说,这些年他的身子都是亲自交给韩昭调理?
“流灯殿要它?”舒作诚表示不可思议,他直白问道,“你为流灯殿做事?”
韩昭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奈,道:“我为流灯殿效力,怎能在此等着你
贯清是医家门派,作为贯清谷谷主唯一的徒弟自是从小学来了贯清医术,还习了不少毒理。韩昭向来聪颖,无论是医术还是剑法,都比寻常弟子胜上一筹,就算是如今的谷主汤尹凡怕也要欠他几分。只是他在医术这方面,向来处事低调,不露锋芒。
白均一向他走了过去,他面向有几分同他相像,二人站在一处不似父子,倒像极了兄弟。
舒作诚停在原地不曾动作,明目张胆且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满是深情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忧思和疑惑。
“不像。”韩昭冷眼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总结出了这两个字。
他无意同他纠缠,便把目光移开,从怀里掏了一个纸团,将其交到白均一的手里。
“今日你来此地堵我,就是为了这本书?”白均一问。
“现在你只这本书是假的了,你该不会是……”
“没错。”
韩昭不语。
“没有了这本书,我们怎么寻毒理,怎么对付流灯殿?”
从他的穿着来看,他过的并不好。
“不像是没了记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舒作诚看,他不知为何今日这个少年可令他这般在意,他道:“我看的出来,他似乎记得我,最起码是认得我。”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从舒渝非的身上看到了些许师父的影子。他微微眯起眼,只觉得今日的他的身上多了些什么,他可以感受到他今日的特别,多了一些他如道不明的吸引力。
这一切都不曾顺从舒作诚从前的计划。
“不像?”
他此言一出,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所有人都看着他,那几个孩子的脸上布满了紧张的神色。仿佛在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为何偏偏要将其挑明?
他说罢,还对着舒作诚反问了句:“我说的没错吧?你还认识我。”
几个孩子见韩昭露了脸,也一一客套的行了礼,道了句前辈。
白均一从他手里把书取回来,又问:“流灯殿要它?”
“我带了些药给你。”他道。
“爹爹。”见爹爹露了面,白均一甚是思念的唤了一句。
“他从恒川城的城楼上摔了下来,醒来之后脑子变得不正常,还说记忆也没了。”白均一解释道。
真迹可是在贯清,他若要抢这本书,岂不是要一路杀入贯清谷。他若抢了书,那世间岂不一本《药间集》都没了?白均一有些惧怕,他有意阻拦:“尹凡叔叔定不会把它交给你。你若把最后一本都取走了,我们这些日子不都白忙了?你千万不要再同贯清结梁子。”
他的容貌不变,也定是与此有关。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前为那人明明铺好了路,料理好也摆脱了一切困扰,为何他还是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流落至此?舒作诚的第一反应是惊慌,随之而来的是对现实的后怕,再之后涌上心间的是心疼。
白均一的武功是他亲自传的,身子也是他一手调养的,这么说来他二人应当是经常见面,关系甚密。
,平淡而真,还总是始料不及。
舒作诚还不曾见白均一这小子说话这么温柔规矩过。
“爹爹。”白均一打断他的审视,问道,“这书当真是假的?”
他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现在的自己藏在舒渝非,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的身体里面,韩韫天这小傻子脑袋木讷的很,绝对猜不出来的。
“我要动身去寻书,寻到真迹。”
韩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舒作诚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耸耸肩,做轻松的说了句废话:“我自然认识你,你是火盆的爹爹。”
“假的。”他声音平淡,表示确定。
舒作诚在这几日幻想过无数次他的模样,可从未料想过他的外表竟分毫不变。舒作诚本人曾试过百毒,身体不朽不老,模样一直留在二十岁的时候。可韩昭为何也会如此,经历过此事的他断定,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舒作诚被时隔十四年来韩昭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吓得毛骨悚然,不禁疑惑那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心道,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吧。
韩昭点点头,然后又把自己刚才抢过来的包裹还给白均一,还亲自帮他系在肩上。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烈,韩昭意识到并且强烈感知到舒渝非今日的不同,他伸手摸了摸白均一的头,却把注意力停留在了舒作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