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剥夺了他的意识,淹没了他的不甘。
于此同时,留在群岛负责监视的海军将领们,也开始滋生不满的情绪。
原本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赤礁港,却陷入了畸形繁荣。
海盗们终于意识到,天天晾晒也不会有人来收购了,惶恐与愤怒席卷了群岛。
到盖尔文统治的第十五年,一向顺风顺水的海盗贸易也遇到了危机。
一度繁荣的荷拜勒群岛,再度回到了荒蛮时代,只剩下菊石城的空壳还杵在海滩上,其中的螺肉已然被吃光了。
由于塔伊的默许,沙赫芒的姑娘们被允许搭乘帝国海军的运输船,每个月陪着海军补给品一同上岛。
年迈的伊崴赫当然知道自己的舰队几斤几两,全力阻止属下狂妄的计划。
经过三年运作,菊石城的卖淫产业也成为了教会刺入海军内部的一根触手。
此时,作为沙赫芒全权代表的米丝特拉,以物资主管的身份,极为忐忑地登上了鲸齿岛。
然而菊石王的亡灵似乎没有那么宽宏大量,落水的反叛者大部溺死,少数逃回岛上的,也无法抵挡帝国海军的攻击。
从码头船工到鱼市小贩,每个人都把戒备写在了脸上,俨然是所有人与所有人为敌。
米丝特拉并不清楚自己的交涉对象是什么角色,但从她下船的那一刻起,便感受到了冷冽的杀意。
帝国的舰长们高高兴兴地接受了海盗的投降,然后把数十年来积攒的赃物洗劫一空,整船整船地运往赤礁城。
帝国海军虽然以腐败闻名于世,但终归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
由于帝国试图征服萨博勒的战争经年不止,国库几乎被军费烧光了。
随着伙食越来越差,袭击沿岸城市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份奇妙的感觉,让他们觉得所谓的仕途纯粹扯澹,长官全都该死,与作为被监视对象的残余海盗,反而有了些许共同语言。
她的身边站着一身会计制服的熙罗科,表情比她轻松许多。
他的大女儿以五十金的价格被卖到了妓院,小女儿下落不明。
几个月后,当他们手中的存货纷纷氧化变质,伊崴赫发动全岛昼夜吸食也不能解忧。
一方面是摄于镇守群岛的帝国海军分舰队,一方面是因为栖梦芳产业垮塌,又得重新从事薄利多销的传统贸易,其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沙赫芒这只寄居蟹,意外地钻进了死菊石的坚壳之中,居然要准备开始捕鲸了。
她已然意识到能在这座岛上生活的
在经历了灭顶之灾后,荷拜勒海盗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
于是盖尔文把目光转向了烟雾缭绕的花粉俱乐部,开始要求栖梦芳产业上的巨富们出资支持他没完没了的对外战争。
打着逆戟鲸大旗的帝国舰队,在塔伊舰长的指挥下,开始纵火焚烧船坞,然后耀武扬威地开进了菊石城,剥夺了海盗们的自由。
恰在此时,在沙赫芒女士的支持下,菊石城迎来了战后的第一家妓院。
没有亲临战场的柏特总督和孔纳提督坐地分赃,在上缴国库这件事上,西海行省政府与帝国海军配合的天衣无缝,从战利品中抽出百分之三十打发帝都,盖尔文表示大致满意。
以塔伊为首的青年军官,本来还很羡慕以前驻扎在岛上的官员,可以在菊石城纸醉金迷,日以继夜地饮酒嫖妓,而彼时他们在赤礁港却生活乏味;然而现在菊石城一片荒芜,稍有排面的店铺都被迁走了,他们每天只能与同样吃不饱饭的海鸟为伍,除了钓鱼就是挖螃蟹,同性恋像瘟疫一样在年轻水手间蔓延。
而为数不多的体制外海盗,却是无足轻重的。
海禁与官方贸易,皆是帝国不能让步的底线。
此时,荷拜勒群岛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由于下游的经销商纷纷垮台,海盗们手中的栖梦芳开始滞销,鲸齿岛上堆满了晾晒的木箱。
曾经显赫一时的菊石王,在溺死前一刻,听到了舰队出征的号角声。
经历过繁荣时代的岛民,自然是感慨万千,老泪纵横;对于常年驻守的海军将士,沙赫芒的慷慨更无异于雪中送炭。
饿红了眼的亡命之徒,早已忘记了伊崴赫当年的贡献,在一场仓促的政变过后,伊崴赫父子三人被投入了波涛汹涌的乌埃斯特海。
弃舰的海员们趴在桅杆的碎片上,绝望地哭嚎着,似乎这样就能求得伊崴赫的原谅。
但是,盖尔文的杀全家式劝说十分有效,在第一家抗税大户的满门人头堵住了帝都南门之后,他所要求的军费就源源不断地到账了。
当然,正常人的反应,自然是不愿为屡战屡败的帝国陆军买单,拿着自己的辛苦钱去填东南方的无底洞。
短暂的交火过后,荷拜勒海盗的几十艘战列舰全部被击沉。
所幸,帝国终究需要与南方大陆进行贸易,海盗们虽然叛服无常,却仍然是贸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