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此后都是。”完颜姝嗅她发香,吻她鬓角痴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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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燕朝重商,国都繁华瑰丽,引人无数,城内东西两处市集昼夜不息。
亥时宵禁至,都城适才渐渐静默。吆喝嬉闹纷纷淡去,商铺打烊,走卒收摊,行人接班而归,街市往来三两。
聚贤庄的伙计们送完一拨拨看客,大堂空旷寂寥,喧闹气只凭掌柜手拨算珠“噼啪”作响而勉强支撑。
“潘掌柜,一日辛苦。”客人四散打烊之际,完颜姝掀帘悠哉步来大堂。瘦小的中年男子搁置手边一摊事账务走出来,对她拱手行了礼,咧嘴笑吟吟道:“主子这时候怎有空来前头?”
完颜姝颔首算作回礼,这位潘掌柜是中原前朝流民之后,家族受她西夏看顾之恩,潘家深入燕朝国都创立聚贤庄招揽名士闻说风云已有好几十年,再者,昔年找到她这个小叫花并带回西夏的,也是眼前这位。完颜姝十几岁自请来燕,之后接管聚贤庄,作为西夏密探在燕京的实质主人,与潘掌柜渊源更深。
完颜姝心里视他为至亲,说句大逆不道的,比她那位重权势寡情义的西夏王父亲更要亲近爱重。
完颜姝与他寒暄几句,眼神无意飘向门外,似在期待。
“主子在等阿布力?昏时那小子与潘青几人跑出去了,嚷着去逛夜市。”
完颜姝抿唇,大大方方去檐下眺望,“是我允的。”回头宽慰老者一句,“潘叔不必忧心。叶小皇帝上任开放边境贸易,番邦人来京络绎不绝,如今燕京好过十年前,至少在东市众目睽睽下,再不会有燕人欺生之事。”
潘掌柜摇头叹息,“属下倒不忧心这个,只是怕潘青又去林家铺子滋事。”潘青是潘掌柜之子,未及弱冠,痴念着对街茶社的许小姐,只可惜那小姐被家里定亲许给林家公子。
“两厢情愿,天赐良缘,干旁人何?你情我愿自有天高海阔处。”
向来冷静处事的长公主遇着情字从来执拗,老者摇头无力劝说。
这一方无形僵持中,街角转来欢声笑闹。是潘青阿布力几个小伙子回来,捧着锦匣或手提油纸包亦或是怀抱几匹锦缎,满载而归。完颜姝换一副心情跨出门槛相迎,亟不可待追问他几人采买进展。
“主子您请看。”潘青拽着阿布力将采买所获铺平在账台上,分门别类介绍着许小姐推荐待到谁家的点心香糯可口谁家的翡翠玲珑剔透谁家的布料工艺上乘……完颜姝认真听了默记于心,好兴致夸赞他们,特意挑了潘青随她回后院。
招待贵宾的东跨院眼下入了主,且入住的女子是燕国一顶一尊贵的……潘青拢满怀新淘来的宝贝,快步跟随一步之隔丝带束发的白衣女子。
完颜姝脚下生风,心急都写在脚步里。
……
“这些、是偶得的女儿家的吃穿用物,不知可有你心仪的?”潘青在旁边瞧着,主子刻意轻描淡写,他规矩退出门前,听里头再无回应——仿若房间只他主子一人似的。
他垂头不敢作声,头也不敢抬。
完颜姝自怨自艾叹一声,遣他离开,阖上了门。她向里挪几步,隔一面珠帘,眼瞧着静坐窗前的女子绞紧双手。
完颜姝又退回去,无声离开。
她晚些时候再来,留给庄静娴的婢女列队门外,见到她唯唯诺诺屈膝行礼。进门就见圆桌上原样摆着她送来那些、以及近乎未曾动筷的饭菜。
她愈发心堵,吩咐要门外的闲人进来清理桌面。
“这东西,想来你能用得上。”完颜姝将掌心里的一枚银铸的花旗锁搁在空荡荡的红木桌上,拂袖离去。
静默一白日的人在此时张口。庄静娴隐约瞥见桌上的锁芯插两支钥的锁子,转眼对她,清淡道:“锁子尚有双钥相配,长公主殿下人中龙凤,何必为着不相干的而执迷?”
完颜姝垂眸对着门扉,嗤笑,“我只得一颗心,心只为一人留。太后娘娘看来有何不可吗?”
重逢几日以来,她头一遭尊称她为皇太后,恭敬又疏离至极,庄静娴愁眉紧锁,心隐隐闷痛。
是什么将温情旧梦划破?是对立的立场,还是聚不拢的故人心……
静默堆积,积压在心上十分难受,完颜姝抬头,撑着颜面昂首步出。
旧人殊途,意图挽回聚拢是难,抹平旧迹咽下不甘、更难。
完颜姝做不到后者,就只有捱着,与庄静娴捱着,捱她先厌恶自己决然断绝,或是捱到自己放弃。
完颜姝在随手回廊盘膝坐下,散一口闷气,塌腰倚起背后的朱漆廊柱。若真是行到山穷水尽处,再无故人旧情可寄托,她会是怎般模样……?
她握空心拳捶了捶心口,那里暂且痛着。
痛着、也好。
入暮时分,别院掌灯,灯火如豆,庭院廊下灯笼高挂,叶庭昱院中舞剑,说是舞剑,一招一式不遗余力斗气耍着狠。
侍卫等围在庭院边缘,瑟缩着肩颈挑灯面面相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