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难过,悲伤。
他问我那白天呢,白天星星可不会出来,我笑笑,强颜欢笑,告诉他,只要他想,那就在。
我又没自己给自己看过病,我不会挂号,护士以为我们是来捣乱的,要把我们轰走。
秦暨急了,说不是,还撸袖子,给护士姐姐看伤,说是爸爸打的。
护士一听一看,这妥妥的家暴男,就问我们姓名,住哪,爸爸是谁叫什么。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曝光秦阙,这么简单。
可是许顾瞻为什么不做呢。
他怕吗,他怕什么,他连拦秦阙打我都敢,他都不怕这样会激怒秦阙,又为什么怕曝光他呢?
除非,这事后果很严重。
严重到无法承担。
我虽然小,但我又不是没听说过保释,我又不是不知道秦家把赵家也收来了,家大业大,呼风唤雨,想把许顾瞻毁了何其容易。
这是对许顾瞻,如果是我们。
不说秦暨,只说我,我可不是他亲生的,更何况亲生的他都下得去手。
我也学许顾瞻跑了,一溜烟跑出了医院。
可是许顾瞻跑得走,我们跑不走。
秦暨问我干嘛,我一边跑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我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去的,东拐西绕担心摄像头拍到我们跑进了哪栋屋子而发现秦阙的暴行。
秦暨也生了好大的气,以为我要跟秦阙为伍。
我想算了,怎么解释呢,还是不要让他跟我一样心里装这么多顾虑的好,误会就误会吧。
我求秦阙,要打打我别打秦暨,他还小,他会受伤的。
秦阙有个私人医生,好像还是我爸给他的,叫沈善诚,秦阙把他叫来给秦暨看病。
我本想扶着秦暨去,但他啪的一声甩开我的手,还狠狠瞪我一眼,搓挪着步子过去。
我们的关系僵持了一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好在,秦阙算个守信的,没再动过他,专挑我打。
他经常会找个理由把秦暨差走,比如帮爸爸买个酱油,帮爸爸倒个垃圾。
他差使一个幼儿园小孩,却没任何人发现端倪。
秦暨走后,秦阙会把我摁在他的屋里一顿打。
一开始是疼的,疼的想跑想逃想还手想哭。
后来想到秦暨就忘了,忘了秦阙在打我,没有痛觉,只有拳头一下下落下时的触觉。
让我甚至在怀疑秦阙是不是改邪归正了不打我了。
但当我把思绪收回来,痛觉又像潮水般涌来。
有时候我也在想,想学许顾瞻,一走了之,就算走不了,我还能死。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不在了,秦暨可就遭殃了。
说我是为秦暨而活都不夸张。
我不穿短袖,要把伤口都遮起来,就连换衣服也去厕所,不让秦暨看到我满身的伤痕。
秦暨没想到我主动疏远他,一不做二不休,学我,他换衣服也去厕所。
我才发现,他是跟我长大的,哪哪都像我。
我管alpha叫爸,oga叫爹,他就跟着叫。我从楼梯上摔下去过,下楼梯必须要把着扶手才敢下,否则就会腿软,他也要把着扶手才下楼梯,不然就要我拉着。我习惯把头发留长一点,挡住我的助听器,他也喜欢把头发留长一点,因为他每次从理发店出来都苦瓜脸,留长一点可以减少去理发店的次数。
唯独他身上白白净净,而我伤痕累累。
我们是上下双人床,现在我睡上铺,他睡下铺,下铺床大,但以前我们都是在下铺抱着对方睡的。
在同学眼里我可能是个怪人,耳朵旁边带个奇怪的黑东西。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我都穿长袖,三十度逼近四十度的高温下我仍然穿着长袖。
热得我满头大汗我也不敢把衣服换成短袖,每天只能靠着头顶上摇摇欲坠的电风扇续命。
我上三年级之后,秦暨跟我的关系的关系缓和了,最起码不是敌对。
秦暨有一次收拾东西,扔了一大袋垃圾,我在里面看到了他的语文作文本。别人家小孩都写“下着大雨的夜晚妈妈背着高烧的我去医院”,他不写,他本来也写不了,他没有妈妈,于是他写“星河灿烂的夜晚哥哥背着腿瘸的我去医院”。当然,得分不是很高,剧情太俗套了。
我提不上来感动,他没给我写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秦暨成绩比我好,年年期中期末考三百,许顾瞻可能猜错了。
他提出要分房睡,我说不上来同意也说不上来不同意,总之没有想法,便搬去了三楼,挨着秦阙的屋子。
秦阙想来就能来。
我不爱吃饭,会胃疼,总是等秦暨吃完了我再去随便扒拉两口。所以在不经意间,秦暨已经比我高了几厘米。
我不觉得难过气馁,反而我很有成就感。
我没有什么跟他说话的机会,但只是看着他幸福快乐我就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