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种没福的,也敢惹福团?我给你说,只要是对福团不好的都会倒大霉,对福团好的都能沾光!”
记忆里,是一个人指着鼻子骂,一口一个没福,把楚枫踩到泥地里去。
楚枫睁开眼,灰蓝色打着补丁的床帐,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她抬起手,是一个女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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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体恰好也叫楚枫,楚枫回顾她悲凉的一生。
她一生的悲剧都来源于小时候爸妈拒绝继续抚养一个叫做福团的孤儿。
福团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被谁遗弃在公社,大小队长们为谁抚养福团伤透了脑。在队里一开会,能说会道的队员个个说自己家里难、上有老下有小养不起这么个累赘。
只有老实巴交的楚志国看着福团怯生生的泪眼,想到这孩子没爹没娘,拒绝的话憋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队长便一锤敲定,福团由楚志国抚养。
楚志国把福团带回家,老婆陈容芳虽然不大高兴,但人都领回家了,还能退回去不成?她也就好好养着福团,权当多个女儿。
这样过了整整一年多,到第二年年节不好,整个生产队收成都差,楚志国家能赚工分的劳动力就两个大人,工分和人头换来的粮食、钱既要孝敬老娘,又要养三个孩子,实在是揭不开锅。
楚志国没办法,咬牙去找山珍想偷偷换点钱,不慎伤了腿,家里更难了。
陈容芳虽然真心实意养福团,但现在眼见着自己两个孩儿都饿得面黄肌瘦,男人也躺在床上,她再也撑不下去,便去找大队长说明情况,自己家养不了福团。
总不能让福团也跟着自己一家人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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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团后来被楚志国的弟弟楚志业养了去,楚志业家养了福团之后,日子越过越红火,连在那个收成不好,几乎人人饿肚子的年代,别家的猪都得猪瘟,福团家负责养的猪反倒白白胖胖。
就连上山割猪草,也有什么小兔子野山鸡朝福团怀里钻,被福团拿回家,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
慢慢的,队里就起了风言风语,说福团是个有大福气的人,谁对福团好,谁就能沾福团的好福气。谁对福团差……比如楚志国家养了福团又抛弃她,就要倒大霉。
楚志国一家,在队里俨然成了没良心、凌虐孤女的存在,走到哪儿都被人戳背脊骨,抬不起头来。陈容芳倒有一次找到福团,让她说句公道话,她陈容芳哪里对不起她了?吃的用的从来不比她家两个孩儿差。
可福团当着众人的面,眨巴着大眼睛,对着手指道:“我、我不记得了啊。”
福团年纪不大,她一说不记得、怯生生地不敢望陈容芳。
队里人又有了新看法,觉得陈容芳这是在让小孩儿说谎,一拉陈容芳:“好嫂子,我们也不说你了,你别为难孩子。”
泼在楚志国陈容芳一家身上的脏水洗也洗不掉,况且,自从福团被别家收养之后,楚志国一家的确非常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慢慢成了队里最穷的人家。
连楚志国的老娘也瞧不上他们一家,她偏心小儿子楚志业一家,老人家最迷信,看重福气得很,见福团的确能招来好运,更是要对她好、培养她。最开始还只是借孝道的名义让楚志国一家拿钱粮孝顺她,她补贴给小儿子和福团。
到后来国家恢复高考,正好福团也上了初中,这老娘就要把福团送去市里的中学,她舍不得小儿子楚志业掏钱,就要楚志国负责福团的学杂费、生活费。楚志国本就穷,他不肯,老娘就要死要活地闹,打他、打陈容芳、打他两个孩子,在队里哭嚎说他不孝顺。
楚志国又气又恨,他也要脸,哭了一场后就跟着人上山伐木、去搬石头、去山西挖矿,就这样赚来钱给福团上市里的学校,他舍不得他两个孩儿不如别人,也咬牙送去市里的学校。
就这么撑了三年,矿洞出事,楚志国被压在矿洞下死了。三年间,楚志业家因为福团的好运气,也成功从商,赚得盆满钵满,福团的学杂费再也不需要楚志国。
最后,楚志国的两个孩子因为爸爸的死讨厌福团,和福团起龃龉,打架,被福团的护花使者——家里很有钱有势的少爷反打了一顿,再被学校开除,两个人的前程都毁了。
大儿子楚深只能去打工,小女儿楚枫更惨,嫁给了一个混混,被家暴、被逼着生男娃伺候公婆,最后活成了白富美福团的对照组。
而他们的娘陈容芳,为了生计不得不去楚志业家当保姆,以低于市场上的价格做活,还要接受别人时时的奚落。
“看看,这就是当初眼皮子浅,要是她们养了福团,福团能给带来多少好福气?”
“她还把她那对儿女送去市里的学校,想和福团比吧,人家福团是什么福气,她家两个孩子就没那个命!”想讨好楚志业和福团的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