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死了。”
我弟跳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果然还是忘不了她。”
他把我哥嘴上叼的烟咬住,一嚼一嚼全用牙切碎了,也不怕烫,“呸”地一口全吐到河里。
他说:“哥,可是我喜欢你。”
我哥像看畜生那样看着他。
气堵到脖子里出不来,我哥脸憋得发烫。我弟凑上前去,在他滚烫的嘴巴上舔。舔完又伸舌头进去搅和,两股浓郁的烟草味儿交缠,让我哥成功地意识到,原来死亡是烟草味的。
就跟定河边每年冬天烧芦苇荡子时,漫天飞拽的烧荒味一样。
把他的嘴巴咬出了血,我弟又沿着他刀刻般的下颚角往上啄,很快把他一整张脸都留下香烟的味道。
做完这些,他把我哥像摊烂泥一样甩到地上,差点没让我哥直接滚到河里去。
我哥猛烈地喘息。
我弟说:“你不都说了。跟谁都能过得起来。都这个样了,让我肏几回又怎么了。”
我哥跟条狗一样趴到地上,定河上泛动的水光很淡。
他想:陈老二,你迟早到罗山上整病去。
第二天我哥收拾妥当,去街上买红包皮。杂货店老板问:“小伙子,你要哪种的?”我哥答:“上头带‘囍’字的,字越大越好。”
老板又问:“要几个?”
我哥笑:“一个。”
老板也笑:“亲戚结婚了?好事啊。”
我哥点头:“是好事啊。我妹妹。”
老板给他挑了个最红最好看的,又随便客套问了几句我妹妹的情况。
张完就这么在我哥嘴里变成了我妹妹。
我妹妹的婚礼办得还挺有场面。几个亲家全来了,亲朋好友挤满一屋子人。憨包妹夫傻傻地笑,白净媳妇低眉顺眼,黑西装红棉袄,一切都像模像样的。
我哥笑着吃席,桌上大家敬酒的时候,真的就是以张完的表哥自居。得亏没碰到个真表哥,不然婚礼现场那么多人,腿子都要给他打断。
从宾馆里出来,我弟阴魂不散。
他问了:“你今天怎么穿我跟你买的棉衣了。”
我哥低头看看:“不穿白不穿。”
我弟望望天,是要落雨:“我明天就回市里上班了。”
我哥说:“太好了。”
回到家,我妈恨铁不成钢地把我哥一通好骂:“陈进啊陈进,当时喊你努把力不晓得攒劲,现在去人宾馆里吃酒算个什么?你硬是不怕死。跟她给礼金了没?”
我哥笑:“给了。四百。”
我妈发出一声爆鸣:“你个砍脑壳的!又不是亲戚,也算不得上什么朋友,给这么多干什么?”
我哥说:“她是我妹妹。”
我妈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当他是你妹妹吧。”她看看我弟,才突然想起来,好像很久以前就是想再生个小妹妹,结果生出来一看,是个小子。
我弟走的那天,我妈都没出工。收拾了好多东西,说是要送他到汽车站。
我哥本不打算去送。但东西太多,我妈背不动,我哥就又去了。
果然雨从昨天一下,到今天都还没停。我妈站到汽车站那个要垮的大门口,拉着我弟的手流泪:“老二啊,你去了要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当大官。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你享福咯。”
我弟温和地笑:“好,好,好。妈,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不过有个事我想跟你讲一下,我们单位是说年后要搞翻修,有个大工程,我看看能不能让我哥去试试去做工,比起到县里,是能挣到钱的。”
我妈一愣,随即脸上迸射出花一般绚烂的色彩:“你不早说!你哥要是能多挣几个钱,哪里还有昨天的事。连我都可以清闲点了。我明天就要他赶紧收拾收拾过来,你把你单位地址写给他,他好卷铺盖到你那里打秋风。”
我哥背着一布包鸡鸭鱼肉站后面:“我不去。”
我妈踢了他一脚:“你讲什么蠢包话。有钱谁不要?”
我哥盯着我弟的脸:“那也不能麻烦老二。”
我妈思索片刻:“你讲的也有道理。毕竟你弟也刚进单位不久,现在就求人办事确实把人搞麻烦了。不过嘛,有钱不捡白不捡。市里机会大,你多搞点钱回来,我也可以轻松些,不是直接可以享到你们俩的福了。”
我哥垂下头:“我找到工了。过两天就把装修工具搬过去开工,跟人讲好了的。”
我妈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早讲?就这么悄么声地答应人家了?几多钱一天?”
我哥脸上抖了抖:“一百。”
“低了。低了。”我妈悔不当初,恨不得亲自回到我哥跟人谈价格的现场,吼着嗓子说要再加个二十。“你还是去你弟单位好。”她甚至连那里工资多少都没问。
我哥没再说话。
三天后,我哥还是出现在了汽车站。
我妈把刷鞋箱放到大门口先占个好位置,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