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笑,颜京墨内心凉了一半,他谨慎对白均一道:“要是谷主知道了,不得雷霆震怒。”
“王爷已经雷霆震怒过了,差点把元荔都杀了。”白均一回道。
“他还有脸震怒了?”清脆声音从舒作诚的身后传来。
来者不善,他闻声看去,便知道是再见故人,目光里带着三期盼和七分想念。
“宁王府高手云集,他平日就派了元荔那个废物伺候着,能不出事儿吗?!还有脸把元荔杀了,赶紧儿趁着这个机会自我反省去吧!”
如他所料,敢如此在背后讨骂宁王的,也就只有他的小师弟,当今的贯清谷谷主,汤宪,汤尹凡。舒作诚撇撇嘴,心道,你有本事当面儿跟他横啊?
那人身姿高瘦,步伐轻盈,一袭红衣蹁跹,正快步下着台阶向其走来。他步步生风,留三千青丝与耳后自行凌绕,他容貌阴柔,红衣衬着那面色红润略显妖娆,一双明媚桃花眼碧波流转,一点绛色红唇娇娆百生。可汤尹凡这带着女子气质的形象里却偏偏多出几分男子的干脆果决,一副傲然于世的狂妄戾气,一副心狠嘴厉的刻薄姿态。
是个美人,一个同贯清谷做派极为不同的美人谷主。
还真是应了世人对其的评价。
除却那副不饶人的作势以外,他同舒作诚记忆里的那个清澈稚嫩的年轻人大相径庭。
“你没护好他?!”他甩袖径直走向韩昭,语气中不带半分情面,尽是指责。
“这不关我爹爹的事儿!事发突然,爹爹当时不在!”白均一连忙迎在韩昭身前挡住来人。
汤尹凡伸出一只玉指,狠狠的戳了白均一的脑门一下子,不客气地责骂道:“你知道他不是个省心的东西,还纵着他闯祸?我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不省心的东西?舒作诚撇撇嘴,这必是说舒渝非没错了。瞧着汤尹凡这些年见涨的脾气,想必舒渝非从前同他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流灯殿的人还有种来贯清谷?信不信我当下就把你活捉了!”先年同门情分早已不在,他一把推开白均一,同一只手直指韩昭。
韩昭冷哼一声,却无再多回复。舒作诚见那人的眸子目波平淡,显然没把这贯清谷谷主放在眼里。
韩昭这反应估计在场的这些年也都已经习惯,他也顾不得找韩昭兴师问罪,转身又将目光锁定到舒作诚身上,被愠气布满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焦躁和担忧。
“你若真是摔坏脑子失了忆,我这儿还不知道是喜是忧。”汤尹凡这话中有话,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耍小聪明,却也暗示舒作诚此时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谷主……”颜京墨见他出言不逊,有意劝说。
时隔多年对他开口所言的第一句话,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城楼不高?从你身上,肉眼看不出丝毫破绽,倒是一副康健的模样。身上可有受伤?”他方才收回的长袖此刻又向他伸过来,有意替他把脉,好在舒作诚眼疾手快,连忙把手臂收起。
他现在身怀六甲,所呈现出的脉相汤尹凡一探便知。
见他躲开,那人不曾生气,许是有缘由可追,汤尹凡道:“果真是生分了,如此倒好,不必那般费心。你可知我是你师叔,平生最讨厌顶撞违逆我的人。火盆儿可否同你讲过你的身份?”
舒作诚眨眨眼又点点头:“自是知道,元荔同我讲过。”
那人的美目四处探寻未果:“元荔没有跟来?”
“我瞧他太烦了,废了好些子劲儿才留到那几个小屁……我师兄身边儿。”
汤尹凡突然问:“你可给他诊过脉了?”
韩昭知道他是在问自己,道:“诊过。”
“无碍?”
“无碍。”
“无碍便好。从城楼上摔下未死未残,是你父亲这辈子积的德救了你,算你命大。”
他眉头舒展,应付点过头,悠然问道:“来送书的?来送书为何要带他来?”他不屑地挥挥袖子暗指韩昭,显然十分不想见到他。
因何而来?韩昭是因流灯殿的任务,为真迹而来;白均一是防止这世上最后一本真书被盗,前来阻止;舒作诚呢,他心心念念自己的那把居亦剑,是来挖坟的。
三人目的各不相同,但那目标都在贯清谷内。
“他是来抢书的,我们半路才得知训真的那本书已为假书,真迹怕是只有贯清这本儿了。叔叔,你可得拦住他。”白均一立即告状,分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所依恋的爹爹,“我打不过他,也抢不过他。”
“你就不怕叔叔伤了你爹爹?”汤尹凡勾魂一笑,满脸调侃。
颜京墨轻咳,有意提醒。
“倒也不必这样……”白均一略显为难,“若我爹爹只身前来,你怎知他是为了药间集而来?又怎知流灯殿要它?他定悄无声息把东西偷走。”
白均一只是不想承认他想家想回来的事实而已。
“他光明正大地来取书也着实好笑。”汤尹凡眯眯眼,问向韩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