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可不是白活的,重新想起韩昭的境地,才意识到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忘记问了。舒作诚放下筷子,轻声问道:“你的蛊,换了多少年?”
韩昭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把银钱放在木桌上,一双剑眸里又一次失去温度,他冷淡的看向少年生得稚嫩的脸庞,道:“你吃饱了?那启程吧。”
“去哪儿啊?”
“城楼。”
那几个孩子竟早早就在城楼下等着他们。
大老远看着舒作诚手里抱着个肉饼蹦跶过来,白均一满脸都写满了嫌弃。
“爹爹。”白均一先是白了一眼舒作诚,却见韩昭慢慢走近,连忙又改成笑脸迎了上去。
他们似乎不曾见韩昭穿戴过这种行头,盯着他眼睛发直。一身青衫衬得他气质温雅不少,除却背后的那把红剑,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公子。
韩昭手里拎着两个纸袋,他将其递到白均一手里,轻声道:“趁热吃。”
舒作诚点着头在旁应和,他吮着手指,没空说话。
“少爷,你的伤怎么样了?”元荔泪眼汪汪的迎上来问。
舒作诚眨眨眼,一双眼又弯成了月牙状,示意自己好得很。
好几日的奔波劳累,再加上昨夜又折腾了好一阵,此时他们几个少年明显饥肠辘辘,三两下就将两包肉饼一扫而空。韩昭招呼他们去就近的茶肆歇了脚,待人吃饱喝足,才问道:“追到人了吗?”
“那人行动太快,我们追到城外不到五里便跟丢了。”白均一道。
“他似乎很了解我们,我们伤不着他,也见不着他的把柄。”焕东摇摇头,又将目光转向舒作诚:“渝非因此受伤……是我没用。”
“我真的没事,一点皮肉伤,小意思。”舒作诚摆摆手。
可不是吗,他从城楼上摔下来都还能活命,这点伤根本比不了。
白均一看不惯他这副嚣张的嘴脸,却又奈何他是为了保护爹爹才受的伤,他叹了口气,随后问道:“爹爹,那人是针对你来的,你可知他的来头?”
韩昭嘴角隐隐勾起,一笑不语。
针对他的人太多了,满天下都要诛他,他怎知其来处?
舒作诚莫名同韩昭默契相视,顷刻间他慌忙避开视线,不过见那人用毒特殊,也不忍对其下狠手,意在试探。其来由……韩昭多少同自己一样,应该预料到一些。
二人心照不宣。
“那爹爹,今日一别你要去何处?”他问道。
一别,怎么就一别了?舒作诚一脸茫然看向那孩子,不对啊,这不刚见过面吗,他就知道韩昭要走?
也是,看样子就能猜得到,那人来去无踪,白均一自然留不住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已成习惯。
“贯清。”
他此言一出,舒作诚打了个机灵。
白均一也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道:“我也去!”
众人心知肚明,都料到韩昭此行去贯清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此行别有用心,无非是要去抢那本《药间集》的真迹,将其转交于流灯殿完成此行任务。白均一抢着要跟去,无非是要护住那本书,避免韩昭和贯清谷有直接的冲突。
舒作诚从前是贯清谷的谷主,贯清是他的家,他时隔十四年不曾回去,不知旧人是否安好,自然是满心挂怀。再者自己的那把居亦还留在墓中,他本就有心将其取出来,如今有了机会,他大可顺理成章达成心愿。
“他们三人去吹海轩见泗水夫人,我随你去贯清。”白均一心意已定不得更改,“我已经有半年没回去了,尹凡叔叔还写信说要来训真看我,此行顺路,也不必劳烦他远行一趟。”
韩昭面色没有变化,舒作诚以为他是在思虑出个理由来搪塞,谁曾想那人却开口道了一句:“与我同行路上危机重重,你确定要跟来?”
他没有拒绝。
“要!”他不曾犹豫。
“我也要!”舒作诚跟着举起手,就见那几双眼睛全都带着不解看向自己。
“我也要去贯清。”他撇撇嘴,“我背过真迹的,我可以帮忙鉴定那本书是不是假的。”
舒作诚这一开口,可是把韩昭和白均一的小心思全都抖了出来。众人略有尴尬,一时没人开口说话。他意识到自己所言有失,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他总不能开口说自己是要去挖坟盗剑的吧。
一旁不曾言语的映南却发了话:“按你这么说,你直接把《药间集》默下来,我们不就哪儿都不用去了嘛。”
稳,准,狠,是个大实话。
所谓,孺子可教也。
“咳咳,我是要回家探亲,谁说我是为了那本书回去的。”白均一只恨自己不能同时瞪向舒渝非和映南这两个话多的家伙。他伸手指向舒作诚的鼻子:
“你!不准跟着我们回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