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现在虽不能说是富可敌国,但起码也算是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了啊。那怎的还打扮成这么一番寒碜模样,一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样子?
“你既然有银子,为何昨夜要我随你去住那破庙?连床褥子都没有,这觉睡得我腰酸背痛全身难受。”他抱怨道。
“解药在庙里。”韩昭回道,“昨日太过招摇,实在是不宜在镇子里长留。”
“见你对那庙宇很是熟悉,你经常住吗?”舒作诚趁机刨根问底。
韩昭怕是嫌他话多,此时已不予理睬。
“那你平日里住得起客栈,为何还要住那破庙?客栈里住的多舒服啊,你这么有钱,住间天字号的也不算奢侈吧。”那人已经厌烦,舒作诚火上浇油,又用手肘撞了撞那人的腰。
“我说过,这、太、显、眼、了。”韩昭弯下身来,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孩,一字一句的强调道。
舒作诚撇撇嘴,心道那人说的倒也没错,他是流灯殿的杀手,行走来往于黑夜,又时常来去无踪的,怎能被常人瞧见,抓住把柄?
“成吧。”舒作诚仰着头,看那人直回了腰板儿,自己又伸手拽了拽其破了好些洞的黑色外衫,“你这行头都破烂成这样,也挺显眼儿的。昨夜被你抱着,简直一身子尘土味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跟叫花子那儿抢来的衣衫呢。”他调侃着,“整日里打扮得灰溜溜的有何好看,脏兮兮,没个精神劲儿。”
他这句话说罢之后,那人脸色就变了。
因为这种话,师父生前经常对他说。
师父不喜欢他穿灰色衣服,打小就喜欢把他往明艳里,往花枝招展处打扮。他还说这样看上去不精神,看上去不景气。可韩昭本人最恐高调,每次他这番装扮,都要听那人好生抱怨几句。
这种话,已经有十四年不曾听过了。
足足十四年无人同他计较这些小事儿。
他从前倒是觉得舒渝非同舒作诚没有半处相像,可自打其失忆之后,倒是处处都有着那人的影子。
舒作诚见他这番反应,知道自己话太多,说着说着便要露馅,他心虚的舔了舔嘴唇,急忙打了个圆场:“你这银票价额太大,怎能买上这几文钱的东西。你看我背上受了伤,衣服也破了,不如去裁缝铺子里选上几件成衣把钱先换开?”
他到很是不见外,把人家的银子当成了自己的钱。
韩昭也不曾拒绝,知道舒渝非向来娇气不好伺候,也就应了。
舒作诚可算是烦透了训真的道袍,有板有眼,规规矩矩,如同将枷锁靠在身上,教他坐立不安。他如今的行为举止之间都得考虑着训真的颜面,顾及着道家弟子的作为。舒作诚跑去裁缝店试着选件儿成衣,只可惜男装都太过肥大,颜色老气,没有他这个年纪适合的衣样,他无奈只得选上件儿稍显朴素的女装换在身上。
即便这样也好过一身小道士的装扮。
他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同韩昭软磨硬泡,强迫着他跟着自己一同换了身明敞的干净衣物。
舒作诚反其道而行之,同他解释说你打扮如此高调斯文,谁还会把你往杀手那方面想。有了银子不花是傻子,粘上血再换一身便是。
韩昭可能实在是烦他烦的紧,嫌他啰嗦至极,就点头应下了。
于是舒作诚拿来找回来的一兜子银钱蹦蹦跳跳地去了早集。
果真还是做大人好,做大人经济自由,想买什么买什么。韩昭言语不多,闷声跟在他身后,不制止他做什么事,实属是宠孩子宠惯了,任由着他胡来。
舒作诚手里握着串糖葫芦吃着,又找店家买了一筐肉包子,外加几只金红焦脆炙烤到流油的烧鸭腿,再拉着韩昭喝了碗热腾腾的羊汤,他还多加了两勺醋,一勺油泼辣子,一勺葱花儿。
入口醇香,简直幸福地要升天。
不得不承认,活过来这些日子里,这是他第一次吃了顿好饭。
虽不说是狼吞虎咽,但他忙着吃,半句闲话也来不及说。
他前世还从未在吃荤上多留意几分,舒作诚本就医者出身,又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平日里最善养生,饮食皆已清淡的汤水为主。他还特地用那珍贵的奇花异草与豆米鱼炙为食材,烹调些价值千金的长生药膳。
上辈子的他金贵的很,绝不曾预料过如今竟能在街边不计形象地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倍感涕零。他擦了把泪,心道这玩意儿叫人口齿留香,简直终生难忘。
若没了这些烟火气,实在是妄来一趟人间。
韩昭简单喝过两口汤,看上去并无胃口。
舒作诚吃饱喝足,胡乱摸了两下嘴,才发现那人几乎没动筷子,他的碗里还有好些块羊肉,脸色忽而又沉下来。
“你……尝不出味道来?”他想了想,对此情境做出判断,这才开口问道。
那人闻言愣了半晌,而后颔首轻叹道:“你怎懂得这么多?”
舒作诚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儿。他当然懂得多,从前的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