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从未被人如此重视过。任作桢作为次子,没有分配到烈属福利,反而备受同龄人的欺凌。在冰冷的童年,没有父母的保护与安慰,他只能像受伤的幼兽般独自舔舐伤口。他自幼身材短小,因体质太差而无法参加各种运动。尽管相貌清秀,但他羸弱的身躯根本不能让女性依靠,因此从未得到过青睐。无尽的折磨中,只有伟大的丝族历史能为他带来慰藉——每当他感到痛苦时,就会翻开历代先贤的传记,想象着丝族的祖先们会如何应对自己的困境。
卡西姆集团股价暴涨400%,丝谷的全体股民用这种直白而感人的方式,向罹难的鹿家致以哀悼和支持。"任作桢"一词迅速沦为最恶毒的丝语词汇,用以诅咒不共戴天的敌人,被
在公开审判前的一周内,阴谋论甚嚣尘上,坊间纷纷猜测任作桢的背后是境外势力,通过刺杀鹿霖来打击丝族的民族产业,最终达到经济殖民丝谷的目的。在历史背景下,这样的猜测不无道理:尽管丝谷只是西垂小邦,却垄断了海间诸国的织物贸易,"丝族人"在第二纪的各族语言中都是富豪的代称——蕞尔小邦怀璧如此,自然会频频招致外敌觊觎。譬如发明合成纤维的溟族企业,一直试图进入丝谷,以价格低廉的新织物挤占本土丝织品的市场。
任作桢用纸笔与乐器记录着自己的痛苦,摸索着创作了一曲采桑调。当然,除了一些毫无营养的奚落,他的仿古作品没能收获更多的评价。但对他而言,这是他复兴丝族文化的第一战。他要用被祖先祝福过的笔与剑,与这个病态的社会作战,直到一方被消灭。
**们在校园里滥用。
尽管四肢都被电子锁固定,连阴囊也被套上了环,他仍能勉强转动脖颈,向着右上方的摄像头微笑致意。长期的底幅电击,让他全身的括约肌都失去了控制——随时可能流出的秽物,经常把囚衣染得恶臭不堪,令狱警难以接近;在经历了几次不愉快的清理工作之后,狱警们干脆剥去了他的衣物,任由他赤裸着就地排泄,并为他配置了移动水箱以便清理现场。任作桢并不觉得羞耻,反而认为这都是殉道者所必须经受的磨难,甚至为此感到兴奋。
躺在不足两米的旋转式囚床上,看着爬满霉菌的天花板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听着黑暗角落里时断时续的滴水声,任作桢从未觉得如此悠闲过,即便是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假期也不过如此。他的意识有些恍惚,但已然清楚自己的处境。
任作桢一无所有,可他毕竟还是丝族人,这是他惟一的骄傲。千里镜川,万年丝谷,祖辈们不曾更改过的习俗是丝族人强大的根基。无论当世之人多么地浅薄,历代先贤始终与他站在一起。
无论如何,身陷囹圄的任作桢已经有所觉悟,他确信自己已完成了使命。对他而言,肉体越痛苦,精神也就越坚定。至于,到底以何种方式离开这个令人失望的世界,实在不值得他耗费心神。
作为当事人,任作桢对这些指控不屑一顾。迄今为止,任作桢只在色情电影中见过一些外族人,而且他并不喜欢那些以丰乳肥臀和演技浮夸著称的溟族女星;但这些阴谋论确实引起了丝族最高安全署的防范,他们不得不放弃刑讯逼供的手段,以免给居心叵测的外族媒体留下口实。在确认了任作桢出自桥东任氏,其家族世代经营使用传统技法的生丝厂,而且父母皆是复国战争的烈士之后,任作桢还是遭受了小功率电击和水刑——如此既能逼供,又不会留下瘢痕,也算是对烈士子女的特殊优待了。
在实习季,同届学生大多为了卡西姆集团的岗位而争得头破血流,唯有任作桢默默地去了故乡的生丝企业,与三班倒的厂妹们同呼吸共命运。校方不能理解他的决定,毕竟以他的专业成绩,早已被卡企技术部预订了。然而在任作桢眼中,为了盈利而向年轻人兜售梦想的企业,根本不值得他效忠;坚持传统工艺,为千万丝族人解决就业的旧式工厂,才是他心中的圣地。在一片讶异的目光中,任作桢正式进厂了。
进入大学后,他愈发觉得孤独。学生会与社团中充斥着享乐主义者,他们对丝族传统文化不屑一顾,对合成纤维带来的产业危机熟视无睹。在任作桢眼里,他们过去不是丝族人,现在不是丝族人,未来也不会是丝族人,只是一群无名无姓无根无源的期货尸体。
没人关心任作桢从前怎么活,但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明天怎么死。
可丝安署的工作人员还是小看了这个早泄男,在连续审问六天后,任作桢的口风依然和他的龟头一样坚硬,始终不肯吐露其幕后主使。审讯组费尽心机,利用各种手段诱供,也无法把他和狼子野心的溟族企业扯上关系。明日就是公审期限,如果无法及时取得口供,那么只好按激情杀人量刑;既不是叛国罪,那么在民间呼声甚高的肢解也就不适用了。诚然,丝族纺织业决不会因鹿霖之死而崩溃,丝谷依然人人有工作,户户能穿衣;然而,被刺鹿案激起的巨大民愤,若没有适当的酷刑表演作为宣泄口,恐怕会被别有用心的势力引向更危险的地方。
在为同事讨薪而被暴力赶出厂前,任作桢的朝圣体验还算良好。在他的理解中,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