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夏季,路灯在七点半准时亮起。
我和周楠风挨得不算近,但也不远,一前一后地走着。他还记得我上次喜欢那个小象糖画,又买了一个递给我。
“我不要了。”小镇中心夜市人来人往,跟小孩儿一样举着个小象,我又有点害臊了。
“那我先拿着。”
于是一路上我左顾右盼,偷偷摸摸地凑过去舔周楠风举着的糖画。
“阿风,这位兄弟是...?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也不介绍介绍。”路上碰见几个和周楠风打招呼的青年。为首的一个穿得五颜六色,顶着野山鸡般的发型,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小混混模样,一脸好奇地用不甚礼貌的目光打量我。
周楠风看着我,几度开口又抿住了唇。
在周楠风眼里,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回看周楠风,想听听他狗嘴里能吐出些什么话来。
金主?炮友?还是雇主家的孩子?
“同学。”周楠风说,脸上波澜不动,云淡风轻“先走了。”
说着揽过我径直穿过人群,全然不顾那群人满脸堆笑,亲近得刻意。
“哼,会读书了不起哦。”
“走了走了,人就看不起我们。”
“他还敢看不起我们?他妈的事还嫌不够丢脸的吗?”
“Cao!”我气急,这群半路上蹦出来的傻逼,嘴里不干不净的。
周楠风是什么人,清风霁月般的玉人儿,长得又高又帅,学习成绩又好,搁在哪儿都是被捧着举着的,这群长得歪瓜裂枣的蠢货哪儿来的胆子敢折辱他?
“凎宁娘!”我当即转身想回骂过去。
周楠风死扣着我的手腕,“许少爷,我们走吧。”
声音不大,但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恳求。我被他半揽着离开。
“他们是谁啊?”我问。
路灯昏暗的橘色灯光由上而下倾斜,灯下黑,我看不太清周楠风被Yin影荫蔽的眼睛。
“以前的同学。”周楠风如是说。
同学?又是同学。
周楠风说,我是“同学”,方才那群奇形怪状的人也是“同学”。我对周楠风以前的事情毫不关心,他不想说我也不打算继续问。当然,我看周楠风也踏马没把我放心上。
好啊,原来都是他的好“同学”。
“还有,”周楠风顿了顿,低下头皱了眉,“不要在外面随便说脏话。”
“要你管!你踏马管你同学说啥?你咋这么有公德心!”我简直要炸了,我瞎了眼,心肺喂了狗才会想着帮周楠风出头,没曾想大学霸转脸不认人管起来我的行为规范。
“糖糖,你乖一点,别和他们计较。”周楠风放柔了语气,为了显得自己足够有人情味儿,又加了句,“好吗?”
“不!好!”我撅嘴。
“那不生气了,好不好?”意识到我吃软不吃硬,周楠风每句话都“贴心”地询问好不好,行不行。
“我们去吃冷饮吧,吃完就送你回家,好吗?”
周楠风带我拐进一条巷子,巷口挂着一溜五颜六色堪称俗气的彩灯,连着几张灯牌都泛着粉红的光,乍一看更像是个洗浴中心的招牌。
“这里…卖喝的?”我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窄巷稀稀拉拉每隔几米就站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化着拙劣的妆容,清一色大破浪长卷发,估计是同一家发廊搞活动批发做的。
“嗯,到了。”周楠风推开一家小店的门,刷啦啦一阵清脆的风铃响。
“欢迎光临!欢…光临!”门上的自动感应器有些接触不良。
几乎是在周楠风进门的瞬间,一个小个子女孩儿几乎是扑了过来,柔柔的声音颤颤地喊了一声:“小风哥哥。”
女孩子脸上全是惊恐,这会儿像看到救星一样,扯着周楠风的衣角就不撒手。
小店吧台区坐着的四个人翘着二郎腿,伸着懒腰,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我一眼认出了最里边坐着的鸡窝头是刚街上和周楠风打招呼的人。
“哟,又见面了啊老同学。”鸡窝头手上还夹着根烟,吊儿郎当地走上前来。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刀疤男穿了件花衬衫,跟拍港片一样,半侧着身,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盖子,一脸“我是老大”的表情。
天底下哪儿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刚才路上才遇到的人,就这么一会儿又跟甩不掉的狗屎一样黏了上来。明显是刚刚吃了闭门羹,现在找了老大来来狐假虎威的。
看周楠风的表情,微皱着着眉,面上似乎波澜不惊。但他无意识紧握的拳头,额角冒出的青筋都替主人充分表达的情绪。
“你们到这里干嘛。”周楠风明显在控制情绪。
“我们来消费啊,照顾照顾小妹妹的生意。”鸡窝头嬉笑着,弹了弹烟灰,故作失望道,“老同学不欢迎我啊?不会吧?这么多年的友情了,阿风你怎么说忘就忘?”
说着,鸡窝头朝他染着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