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没有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就算恶魔开始讨厌地狱,但它又能去哪里?
我进入到一个相当矛盾的局面
在感染HIV後,除了我自己本来就认识的带原者外,透过拓网我也间接认识许多带原者
在家族聊天室中,其实互动就跟一般聊天室都一样
大家都会打屁、唱歌、吃饭,只是偶尔会谈到一些医学名词
例如你CD4病毒量是多少?你服药了吗?你身体最近好吗?等等
其实很多人都很努力在过生活
有人需要忍受腹泻站柜十小时
有人的抵抗力已经很差却还要在工厂上大夜赚钱
有人开始逃避回诊,因为他知道他下次回诊就要开始服药
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经过多次急救後才捡回一条命
在聊天室里面,这些事情都是常态
但却也是很表面的事情
撇开母体垂直感染或某些罕见的感染途径,在台湾的HIV感染途径仍是以BB为大宗
而BB又以在PA场感染为大宗
而会在PA场BB的人,撇开意识不清被轮BB的少数,这些人多半是不单纯的
而这些被感染的玩咖,或许刚开始得知自己被感染後会停止HI
但很快的,这些人又会重出江湖
他们并不会把HIV与玩药相提并论,如同我一样骗自己的技巧相当高明
难过一阵子没多久毒品照用、PA照跑、套子照样不带
这是人性很贱的部份,但那确实也是带原者生存的一套逻辑
像我一样至今还在PA场线上(甚至还很活跃)的带原者真的大有人在
我自己也有跟几个家族内的成员一起去PA,但是碰过他的人我就不会碰
至於在PA场里面碰到认识的彼此也心照不宣,自己知道就好
感染後持续跑PA的人大多抱持着跟我一样的心态
有些甚至不是BB场不是烟HI他不会去
甚至也有玩到大四喜(爱梅菜淋)的生化武器也确实存在
所以你说HI干到底安不安全呢?
说来很可笑,虽然我自己在外面玩得如此豪迈放荡
但是当时我内心却也留有一块小小地净土给一个人
他也是一个感染者,一个跟我气质完全不同的人
他很瘦小,虽然三十岁但五官稚嫩得像个高中生一样
他很纯洁,虽然我知道他体内跟我流着一样成份的血液
他很单纯,总是呆呆的跟我说话
对我来说,他就像个天使一样,总是散发着某种温暖光芒吸引着我
然而他也很封闭,认识了他将近一年,他却永远拒绝我对他的好感
每次当我想从後面抱住他,他总是大声抗拒得说:「你在干麽?你疯了吗?」
但是每次要跟他分开的时候,他却又用他的小手摸着我的脸告诉我要好好努力
我们共同的带原朋友都知道我对他有好感,也都鼓励他接受我的心意
但是我们两个却很无力也都没有勇气走下去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就算他跟我在一起,我也没有给他幸福的能力
我们曾经一起去福隆玩,瘦小的他穿上白色低腰三角泳裤好可爱
好像一个小正太在海边戏水
然後在海中,我们有牵手,我也有把他抱着
他让我想起自己以前很清纯的时候,一点点肢体接触就怦然心动
最後在洗澡的时候,我从浴帘的缝隙中不小心看到他背部裸体
他很瘦但却有很翘的小屁屁,全身都是象牙白的肌肤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吸引我,但怪的是我心跳加快但却没有任何生理反应
他就是一个如此纯洁的人,纯洁到很难让人有性慾
或许这是我在淫乱PA场中体会不到的事情
就像第一次见面他喝醉倒在我身上,我就也只是默默的给他靠着,完全不敢越矩
就这样,我第一次喜欢着一个人喜欢了整整一年,而且从来没有想他打手枪过
然而我又有什麽能力爱人?
身为一个爱情的被害者跟感染别人的人,我能有爱人的能力吗?
即便我们身体一样,我又什麽能力去爱他?
我能放弃所有风花雪月专心的跟他在一起吗?
我这样的HI咖又有什麽资格去拥有平凡的生活?
因此每当我跟他见面结束後,换到的只是更多对自己的否定跟疑惑
即便天使少了一只翅膀,祂却仍拥有光芒
虽然这个光芒是温暖和煦的,对我来说仍是一种伤害的存在
於是我只能跟他保持距离,为了不让他失望好好描绘着我仅有的皮囊
讨厌地狱的恶魔终究只能在洞窟中暗自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