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人、我喜欢的是你,二者并不矛盾。”
海湾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嗫嚅道:“可他不这么想,我也……怕。”
他很要强,从不肯轻易示弱,如今却出言称怕。迟归清楚,许鹤在他心里是多大的威胁。
“我已经跟他谈过,你不用担心。”他望进他迷茫的眼里,“他在你我之间,永远没有一席之地。”
“至于你的心慌,自然是我的责任。”迟归低眉浅笑,恍若云影天光掠过眼波,“我只能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说着,倾身吻了下去。
迟归的动作柔情似水,缓慢如同拉长的电影镜头,他们唇齿相依,气息纠缠,醉在一起。
海湾身上的毛衣还服服帖帖地穿着,迟归并未越雷池一步。
他捧着他的脑袋,深深地吻他,细细地描绘着爱情本来的形状,用实际行动传达安慰。
海湾仰着头,眼眶不受控制地泛酸,一颗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恰好滴在彼此舌尖,苦涩又甜蜜。
每当此时,他都无比痛恨自己的过去、无比痛恨生命带给他的种种苦难,以致他在最初便丧失了与许鹤、与其他人一争的资格。
人们常说苦难带给人成长,那是何等阿QJing神。坚持不下去得到的只有毁灭而已,坚持下去却也要带着铭心刻骨、永远无法摆脱的Yin影继续以后的人生。
日复一日,海湾又何尝不是用尽全力?
区别在于许鹤的结果是成为配得上迟归的人,而他拼劲全力的结果却是在这个冰冷而破碎的世界里仰人鼻息地活着。
迟归岂会不知,他不能强求海湾变得锋利,也不能怪责海湾的平庸。别人是努力从人间飞往云端,他却是努力从地底爬上人间。
世界当然是不公平的,好在命运也曾给予人们机会——迟归遇见了海湾,万幸。
“我不要求你变成和我们一样,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迟归食指擦过他殷红的眼角,拭去他颊边泪水。
“你就是你,我希望你做你想做、喜欢做的事,不用变成我、变成许鹤,或者变成任何人。”
“让你试着开酒店,让你不停止学习,让你去见心理医生,都只是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更好的别人。”
我们前进的方向,应当是自己的未来,而非他人之未来;彼岸站着的,也该是更好的自己,而非理想中的他人。
海湾眨着shi漉漉的眼睛,近乎于倔强地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他说。
真好
Chapter 72.
晚上睡觉时, 迟归翻箱倒柜找出一只比帝王蟹还大的贝壳给他。
海湾从浴室洗漱出来, 见他将其放在床头柜上,莫名其妙地问:“你做什么?”
“给你装眼泪用, 看看会不会变成珍珠。”迟归不怀好意地调侃。
“你笑话我!”海湾脸色一红恼羞成怒,猛地扑了上去。
他站在床上弯着腰, 揉他平时不敢乱揉的头发, “我才不是哭包, 你见我随便哭过么?”
迟归握住他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手, 一把按在了他腰后:“怎么没见过,床上哭的是谁?”
“啊你——没羞没臊!”海湾挣扎两下,无济于事地叫嚣说:“放开我, 别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还有事儿审你呢。”
“哦?什么事?”迟归用半个身子压着他,逗小狗一样地引诱他说话, 竟不像他在审自己,却像是自己在审他。
海湾力气不如他, 半趴半侧卧的姿势歪在床上动弹不得,忿忿道:“远舟说, 杨一昊让我搬进来是想给你介绍对象,你知不知道?不许说谎。”
“我不知道。”迟归低下头啄他脸颊,眸中有温柔的光, “不过猜到了。”
当初杨一昊转租之前, 曾假模假式地拿着几个所谓的候选人资料来给他看, 美其名曰征求他的意见。
迟归那时看过海湾的照片, 只觉得他长得干干净净、眼睛亮亮闪闪,大抵没什么心机,于是首肯了。
后来在单元门里那一见,当真是初遇。
其实最开始他不太喜欢海湾,或者说海湾这样的人。
他们离他的生活太远;他们所处的层次他看不到;他们所经历的他也难以产生共情,所以更难做到理解。
但迟归从不觉得海湾配不上他,他对世界的划分唯有前后左右之别,并无上下高低之分,只是觉得不合适。
却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想要接受海湾,对他的情绪总不受自己控制,犹如驾驶一辆失控的车。
他讨厌这种感觉,越讨厌越失据,越失据越需要更多。
能坐到他今天这个位置,势必经过无数风浪,他一路披襟斩棘而来,早已形成一套完整的价值体系,和与世界相处的独特方式。
他理智,如同没有情感;他冷静,仿佛没有温度;他永远谨慎而淡然,做任何事都要风物长宜放眼量、未雨绸缪先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