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中立刻意识到他们中间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只巨大的黑熊性猛力强,左突右撞,一熊掌下来就是几条同伴的尸体。
军阵立刻分出一队,各种能量的灵波朝黑熊攒射而去,各式各样的兵刃也朝黑熊刺去。
谁知这只黑熊皮糙rou厚,即便利刃洞穿胸腹,血流肠出,它掘出一把泥土堵住伤口,继而奋力冲杀,转眼又是一波天兵倒下。
“呲——”一道锐利的白光射过,仿佛劈开空间,拉出一道黑腔。
宗俞长长地惨叫一声,身体跟座大山似的轰隆倒了下去,红色的血沫子大片大片撒在城墙上,如同开起了一朵朵鲜花。
他的面容上已经分不清五官了,在这道白光的射击之下,脑穿头裂。
城墙上的岳杪眼眶模糊了,他紧紧抱住手中的命灯,强忍着颤抖,哆嗦着嘴唇,起身拉动弓弦,射向城楼下的天兵。
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要把宗府君运到哪里去?
攻城的是九天的仙君,老面孔了。
帝封鱼涉。
百年前的鷇印之变,倾半个九天之力,调遣百万天兵,对付区区一个四殿酆都,最后却是功败垂成,签订下和平协议。
这份协议仿佛一个屈辱的巴掌,扇在鱼涉与日藏的脸上。
我手里有兵,又不是不能打,签什么和平协议!
不过天帝却认为生灵损耗,适可而止,此事不可再为。负责此事的鱼涉与日藏再次请战,受到了天帝的斥责。
鷇印之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诸如幽冥的绝对臣服,鱼涉与日藏心气高强,在这百余年间,再未得到天帝的重用,自认为被轻视鄙夷。
当檀景找到他们,提出合作的时候,他们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只要他们在攻城中施以援手,待取到了敷春城的润海石,檀景愿以半壁相赠。
日藏与鱼涉自然也听说过敷春城阵法Jing妙,哪怕是聚集百万天兵,攻得了城怕也拿不到润海石。
敷春池篽阵,二重防御一旦开启,那敷春城就是真正的铁板一块。守护润海石的阵法强大无比,且一旦以外力带其离开雾浴山,地热喷发灼烧,至宝也将灰飞烟灭。
这块润海石只能待在敷春城!
日藏与鱼涉当然不是什么傻瓜,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们刚问完这个问题,下一秒就闭了嘴。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宝光内敛的鲟鳇珠,与殂妖玉。
“二位仙长放心,敷春池篽阵,在下自有办法,除了原始防御,二重防御绝不会开启。”
檀景道:“现是毁灭原始防御,再者从外到内,破坏各个辅助阵点,池篽阵丧失联动机制,雾浴山阵法瘫痪,事成之后,身怀异宝,二位仙长还怕怀才不遇吗?”
鱼涉与日藏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地至宝的光辉是那么温和内蕴,温暖人心,有了这样的宝贝,就等于拥有了无上的力量,拥有力量,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他们也曾经年少高志,立攀星辰,一行一言,认真耕耘。
但千山万水地走过来,原是一颗丹心,如今却偏离轨道,沾染上尘浊之气,仿佛浊流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来人啊,把那头黑熊的熊胆剜了,熊掌剁了,拿回去泡酒......”鱼涉跨坐在一头身如白马、头生旋角的独角兽上,回身吩咐。
哼,蚍蜉撼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那么卑微,在鱼涉眼中,这座叠春城门风雨飘摇,就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而宗俞被击杀,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上最后一缕丝叶!
城楼上。
“薛史君,我们弓箭打光了!”冥兵来报,声如灼火。
“慌什么,”薛福福紧攥拳头,目光牢牢盯着的攻城天兵,“箭矢打光了,就把随身的兵刃放上去,兵刃打光了,兵器库里还有一批生锈的铁枪,把铁枪放上去......”
“只要锋利的,能割出血的,通通都给我打出去!”薛福福仙龄尚小,又生于和平年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平时的性格亦是有些胆小缩瑟,但宗俞殉城牺牲,尸体都不得保存,就发生在众人面前,太深刻了,抠都抠不掉。
薛福福瞳孔发散,心神大震,他血性被激发,不肯违了前辈死战到底的意志。
大势已去,不少九天天兵已经登上城楼,季星云配剑卷刃,已经不能再用了,他冲上去,赤手空拳地和装备Jing良的银甲天兵以rou|体相搏。
在一波强劲的灵波攻击之下,岳杪抱着命灯几个闪身,连人带灯被接踵而至的灵波击中,他飞身落地,咳了几咳,面如金纸,怀中那盏命灯,闪了几闪,惶惶火光凝成一股细细的丝,当断不断,一缕青烟冒出,命灯覆灭......
最后一批武器已经打光了,季星云负伤倒地,城楼上亦是死伤惨重。
死亡就要来了,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在三人眼中,除了面对死亡的恐惧外,更多的是决绝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