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情感上来说,他们都不怎么喜欢敷春城隍郁嗅,也不想做守城这样的麻烦事。
但身为守护一方水土的城隍,自己身后是万千百姓与生灵。放着不管,良心上过不去,晚上睡觉是会做噩梦的。
方才从雾浴山过来的时候,眼见刍灵摧毁了许多灯楼,又对附近的居民施以杀戮。
有一家十四口,刍灵已经杀了其十余口,一位年长的妇人跪求刍灵放过她的小孙子,给这个家留个后。
这些墓地里爬出的东西,哪里懂得人的感情,直接把小孙子活活摔死了,妇人也悲切绝望到上吊自杀了。
如果再让眼前这群天兵进城,事情不知道会恶化到什么地步......
公羊墨与康素一合计,干了!
拼死守城还能得一个好名声,现在若是跑了,今后见到同行地仙,胆小鬼、叛徒、懦夫,嘲笑讥讽的口水喷撒而来,羞都能被羞死。
不畏死亡畏流言。
公羊墨燃起灵符,摆开“金、木、水、火、土”五行能量阵法,一水全泼撒在攻城天兵前进的道路上。
一旁的康素也很配合,立刻组织支援的一千冥兵,手持弓箭,朝九天军队中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疾射,干扰他们破阵的节奏。
凭借还未完全消失的原始守城阵法,两人竟暂时挡住了天兵前进的步伐。
而另一个城门——叠春门,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城楼上是蔻天府城隍宗俞、沛州城隍岳杪、冼州城隍薛福福、纨曲县城隍季星云,另有各自随行的尉官,各方地仙二十人左右。
同样支援一千冥兵,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在一波又一波灵力的冲击之下,原始阵法濒临破碎,在城楼这样一个特殊气场的地方,九天天兵腾云不得过,已经架好了攻城的云梯,严整部位,挥动旗帜,下一步就要登上城楼。
双方对上了眼神,皆感知对方眼中那股逼人的气势。
按理说,不应该啊。
叠春门战斗力明显高于垒春门,怎么叠春门的状况就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地势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虽然敷春城四面平坦开阔,但还是有康庄大道与通天大道的区别。垒春门城楼在修建时,依托地势,修得高,修得窄,易守难攻。
同样天兵三万,由于垒春门地势狭窄,一下子排布不开,只能一批一批上。
而叠春门前一片宽广,一声令下,三万天兵蜂拥而上,一人一脚,踩也能把城楼踩踏。
垒春门能守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占了地势之利了。
城楼上悬挂着命灯,幽幽煌煌的火光,一旦命灯熄灭,守城的原始阵法将全面失去作用,实力相差悬殊,敷春城楼就像一块易碎的豆腐,完全暴露在大铁锤面前。
守城的城隍把能想到的阵法、道法、术式全部用上了,但这批攻城天兵装备Jing良,有备而来。
攻城的大将身披月光银甲,遥遥指挥。高高挑起的战旗上印着一个大大的“毘”字。
蔻天府城隍宗俞在四人中仙龄最大,镇守蔻天府已逾百年,甫一见了这个“毘”字旗,不由地惊怒交加。
一百年前,鷇印之变,那时的宗俞还是四殿酆都的一名鬼差,亲眼见到老阎王阎浮山以身为楼,死在了这面“毘”字旗之下。
“毘”字旗完整的旗语是“毘沙门天”,意为北方的天神、战神。九天之上,以此旗为号的有且仅有天帝座下日藏、鱼涉二仙君。
这位平日里冷静温和的的蔻天府城隍此时咬紧牙关,已经悄然红了眼。
同为冥官,幽冥与九天的关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隍朝会上,城下天兵唱这一出,总不是来找郁嗅吃饭的吧?
虽然这个自以为是敷春城隍很讨厌,但是这些攻城天兵更讨厌!无论是宵晖之战,还是鷇印之变,在场许多仙家的师友都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与九天的对阵之中。
虽然和平维系了近百年,但刻在骨子里的龃龉却没那么快消失。大家不过耐着性子,你让让我,我让让你,大矛盾没有,小摩擦不断,勉强维持和平的约定。
现在我没招你,你竟然来惹我!如同米粉堆里落苍蝇,汽油屋内擦火星,你不但要来膈应我,你还想要我的命?
真当我们冥府的人好欺负!
纨曲县城隍季星云刚刚上任,是个年轻的毛头小伙子,此时热血上涌,配剑出鞘,就要跳下城楼和九天天兵拼个死活:“好个狗贼,睁大你的驴眼仔细看看,什么叫做舍生取义!”
沛州城隍岳杪一把拉住他:“好兄弟,别冲动,这样下去不过白白填了命!”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与其一会儿被这些狗贼俘虏,还不如现在多拖几个陪葬,也好全了冥士之道!”季星云瞪住他,冲他吼。
岳杪死拉着他不放,二人争论不休。
冼州城隍薛福福是个老好人,上来打圆场,这么一加入不要紧,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