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座敷春城魂魄动荡,生灵难安,即便自己一会儿战死在这城楼之下,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已故的祖祖辈辈!
“它们入了城后,已经摧毁了三百余座灯楼,现下灯楼摧毁的数量还在增加。”
“灯楼......那是池篽阵的阵点!” 阎雪肩紧咬银牙,抑制住跳脚的冲动,“敷春城灯楼一万四千,对应池篽阵点一万四千,若灯楼都倒塌了,阵点被毁,这座敷春城就是刀俎上的鱼rou,任人宰割了。”
眸光几个闪动,阎雪肩缓了缓神,沉下声音问道:“我们手下有多少能打的兵?来参加隍朝会的地仙城隍,活蹦乱跳的还有多少?”
“回禀七夫人,敷春城内有冥兵六千,已经分散城内斩杀刍灵,我们这次参加隍朝会,随行的冥兵有且仅有二百......
另外雾浴山的营地悄静一片,各位仙家不知为何皆昏迷不醒,仅有数十位没有回帐篷的仙家,在接到消息后,已经分别上了叠春门,垒春门的城楼......只是大家本次为参加盛会而来,随行的冥兵皆是不多。”
亲信的声音像一条平直的线,但阎雪肩的胸腔却大起大伏地震了起来。
怎么事态忽然间就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城下铁骑铿锵,坚甲摩擦,原始防御就要被攻破,城内亦是火光四起,喊打喊杀,耳边婴儿惊惧啼哭的声音传来......
阎雪肩收拢震颤的心神,挽袖提鞭,扭头观察城下的状况,嘴里下了指令,“多多派人,去找到郁嗅,他不会无故不来,一定是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另外留冥兵三千清扫城内刍灵,另外三千,枕春门,叠春门,垒春门各调遣一千冥兵以做支援,不能光顾肚子不顾门脸。”
“是!”一批冥兵领了阎雪肩的铜符,几缕青烟四散掠过,眨眼不见。
阎雪肩继续道:“你们剩下的,去找尉官鹿世鲤,速速,再去雾浴山的营地看看,只要有胳膊有腿的,醒着神的,都给我拉到城楼上来,在敷春好吃好喝这么多天,也该知道知恩图报,快快快快快!”
一叠声的催促,阎雪肩真的急了,这刍灵大军来得快,来得怪,阎雪肩问天天不应,她很快从敷春城的迷离繁华中抽离出来,勉强抑制住震颤的心神,作出了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
“再传我命令,告诉上了城楼的仙家,叠春门,垒春门不能再丢,谁要是不使力气,弄丢了城池,我阎雪肩手底下没有败将,杀无赦!”
听这杀气腾腾的言语,随行的亲信仿佛不认识这个正在说话的阎雪肩了,就在昨天,她还是一个有些坏脾气但护短的阎七夫人。
“是!”青烟掠过,从阎雪肩镇定的话语中得到勇气,最后一批冥兵答应着去了。
阎雪肩交代完这些,口干舌燥,还没等她喘口气。
“回禀阎君,缀春门虽关闭城门,重修原始防御,但大批刍灵皆知此地防御薄弱,再次攻击缀春门,欲从此门进城......”一个冥兵落在城楼上,躬身回话。
“你他妈,还没完没了是不是!”
阎雪肩啪地一下砸碎了手中的盖碗茶,她南征北战,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虽为女子,却也是练就了动辄问候人家父母的能力。
阎雪肩凝眉思忖片刻,掏出一大把火符,塞入冥兵手中:“破罐子就要破摔,去,把缀春门给我点了!”
“啊?”冥兵不解。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阎雪肩做势要揍人。
“是是!”冥兵得了令,慌不迭行礼退下。
片刻,缀春门火光大起,城门内外烧成一片火海,刍灵迫于面前横流肆虐的火舌高温,暂时撤退,放弃了攻城。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城里城外都打成这个样子了,大外甥和郁嗅连个影儿都没见着,他俩去了哪里?好端端的,参加隍朝会的仙家怎么都昏过去了?是九天在捣鬼?
一万个问题,阎雪肩此时头生疑海,眼冒急火。
她拉了一头战马来,足踏蟒靴,手掂银鞭,率先冲入刍灵军阵,那只狩猎用的猞猁照样蹲在她的后腰处,头部到背部拉出一条力量的曲线。
阎家在战场上带头冲锋,是从酆都大帝那里留下的家庭传统。
一般来说,战场冲锋,指挥者不在前列。
阎雪肩从小跟随长辈上战场,刀锋舔血。先辈们率先示范,带头砍人,英勇无双,个个是英雄好汉。
在这方面阎雪肩也不遑多让,细骨钗环,血做胭脂,万军从中勒马过,翠袖亦紧握虎符。
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阎雪肩知道,要是剩下的三座城楼再有什么差池,只怕把酆都大帝从坟头里刨出来,都无力回天了。
虽是守城,阎雪肩认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她提鞭闯入刍灵军阵,左突右杀,切瓜砍菜,如入无人之境,银鞭垂落点点血珠,前方的刍灵清扫完毕。
她驰骋中勒马回望,手腕遥指,猞猁一口灵波吐出,数十只刍灵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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