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占了太多便宜,这腔火气早就泄了个干净。
杜梨动作利索地下了马,走到晏兮的马匹前,牵起笼头,慢慢地带着他走。
半晌,杜梨才缓缓地说:“......泸州二隍虽然忝居高位,但说起除魔卫道还算坚定,万物百态,参差世界,左不过是言语不妥,我一个大男人,这些话虽然不好听,也不至于生气。”
路过一片杨柳依依,杜梨补充道:“不以行迹论世人,论行古来无贤人......况且,我已经有了一个要帐鬼儿,要是谁的闲气都生,怎么生的过来。”
晏兮坐在马上,愣了一会,才反应出杜梨说的要帐鬼儿是他,正要言语,一只弓箭嗖着疾射而来......
远处有人在喊:“对不住,快躲开!快躲开!”
敷春城草木四季常青,柳树也比别的地方生地高,生得好,老树新枝,宫腰垂地。
射柳,就是在柳树上择一支粗壮的柳枝,于柳枝上缚一彩条为记,射箭人骑马飞奔,以箭射柳。
若射断柳枝,在瞬息之间飞马驰至柳下,接断柳于手,便为上等,彩条上写着对应的彩头,也归射箭者所有。
柳条细软,百步内|射断,又要接断柳在手,考较的是骑射的力道、眼劲、巧劲、驾驭马匹的能力等等,都要无一不Jing,方可大胜。
这只箭矢,也不知道是哪个手chao的,射箭的角度都要偏到姥姥家了。
箭矢当面袭来,晏兮偏了一下头躲开,发丝微动,他劈手握住袭来的箭矢。
这边胯|下发力,已经跃马而出,扬声笑道:“令君说我是要帐鬼儿,我可不答应,我这就去给你射一个彩头回来。”
杜梨知道他得了箭,高声嘱咐:“小心些,先拿了弓罢!”
杜梨用惯了星弧弓,可凝灵出箭。可是晏兮不惯使用弓矢,他神态自若,一勒马缰疾驰出去,直奔柳枝,也没有拿弓矢的意思。
围观的众人都颇为惊奇,他这样怎么要射柳?
晏兮截下弓箭在手,伏身马上,在离一条红丝彩条的柳枝不到五十步的位置,手高高扬起,骤然发力把箭掷出,只听“啪”的一声,系着彩条的柳枝应声而落。
此时晏兮离柳枝尚有距离,柳枝受力后被激起,又以极快的速度落地。
晏兮狠狠一夹马肚,待他近前,柳枝距离地面不过寸许,刹那间,晏兮迅疾弓身一捞,如同水底捞月般拉着马鞍轻巧起身,他鸦青色的袍子旋开,飒飒生姿。
周身呼哨声此起彼伏,晏兮手拉缰绳御马而停,马蹄高高扬起,此时太阳耀目,他转过头来,已经衔了那枝新碧柳枝在唇间。
杜梨听周身欢呼哨响,知道他已经得了手,停在不远处恬然相候。
晏兮拿彩条兑换了奖品,打马快步回到杜梨身边,他的脸庞发了汗,把一个锦盒放在杜梨手上,微微喘着气,笑得如金阳一般:“我得回来的彩头,说是敷春的水烟香,那日筵席上我们没得,今天刚好得了,令君看看可还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儿回去就知道了......
☆、黄雀
十六匹纯血的高头大马四蹄翻飞,车轮与地面的撞击声隆隆作响。
这是一架华丽的马车,朱轮华盖,八宝装饰。
车内布置案几,床榻,陈设各色玩器,水烟香袅袅升起,华丽典雅的气味弥漫。
夸张的是,车内置着一个无比大的象牙红木浴桶,一人仰头靠在浴桶边沿,大半个身子泡在迷蒙水汽中。
“世鲤,今天你心情好点了吗?”一条白色棉纱毛巾覆盖在那人脸上,他的声音闷闷的。
鹿世鲤面无表情地往浴桶里加了一水桶热水,细心地探了探水温,没有回答郁嗅的话。
“知道你有气。”郁嗅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鹿世鲤,“你气我放过那两个跳梁小丑,奉送礼品,事后还与之结交。”
鹿世鲤重重放下水桶,“啪”地一声,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去捡满地乱撒的衣服。
“这是气大了!”郁嗅哎呦一声,他坐在浴桶里,靠近鹿世鲤,半饷,出声道:“当年,九天再坏,也不敢公然使之,打仗就打仗,还要打出“清正怀邪”的幌子。
泸州二隍修为不高,倒是很有自知之名,隍朝会吃饭是假,喝酒也是假,各方地仙来池,摸底才是真......我干这种事正好需要上蹿下跳的队友去吸引各方注意力,泸州二隍下流无耻是也好,是龌龊猥琐也好,我都无所谓,况且我送给他们的那两个锦盒中......”
郁嗅喋喋不休,他拿下脸上的毛巾,发现鹿世鲤早走了。
郁嗅跨出浴桶,光脚踩在地毯上,扯过一件干净衣服换上。
......
“今日春蒐魁猎,府君,你若是不快些,我们就要迟到了。”鹿世鲤终于出声,他拿过郁嗅的雁翎伞,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这是府君随身的兵器,可别有什么损坏。
“反正都迟到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