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间,
脱口问道:“你是谁?”
来人正是齐焕然,因才进家门便见这等场面,只惊得面色煞白,这时将陶行
知护在了身后,脸上方回过血色,望着齐焕之,轻轻唤道:“大哥,十四年不见,
你一向可好吗?”
此话一出,齐焕之如遭雷击,不止浑身一颤,连声音也发起抖来,“你……
你到底是谁?”
齐焕然微笑望着他,目光中一点泪花隐约闪烁,“当年爹爹送大哥往神兵谷
学武,走前那几日,我日日拽住了你袖子不放,为着哄我,大哥亲手雕了快木牌
挂在我脖子上,上面刻着你我二人名字,你说木牌在,咱们兄弟二人便远在天涯,
心中亦时时挂住对方。这么多年,我从未有一刻摘下过。”
说着走到角落,将方才齐焕之磕落之物捡拾起来,烛光下看得清晰,乃是快
寸许高的黑檀木牌,上面刻了两行小字,正是齐焕之、齐焕然。
齐焕然方才隔着窗听见屋里情势紧急,偏手边又无趁手暗器,便将这个自颈
间扯脱掷了出去,这时捡回,见那木牌被刀刃磕掉了一角,甚觉心疼,握在手中
喃喃道:“磕坏了。”
嘴巴喂喂撅起,委委屈屈地看向齐焕之,宛然还是当年那个爱撒娇耍赖的幼
弟。
齐焕之见了那木牌,心中再无犹疑,张口唤道:“二弟!”
激动之下,一把抓住齐焕然手臂:“你……你没死?”
齐焕然见他肯认自己,欢喜之下粲然一笑,“我活得好好的,只是一直找不
见你,好生惦念。”
“我听说咱家被抄,满门无一幸免,你怎会还活着?”
齐焕之满腔欢喜,又是满腹疑问,一时茫然无绪。
齐焕然脸色一肃,回握住大哥手臂,“我能活着,全赖义父慈悲。”
说着看向陶行知,“当年父亲所犯凶案暴露,背叛斩立决,母亲亦殉夫而去,
只留下我一个,眼看便要流落街头自生自灭,恰巧义父方经丧妻失子之痛,见我
年幼无依,甚是堪怜,便将我带回府中抚育,又收为义子,我方能平安长大。”
齐焕之愣得一愣,方省到弟弟所说义父便是陶行知,登时又惊又怒,“这人
于咱们有杀父之仇,你如何竟认他做了义父?”
齐焕然见他颜色丕变,恐他暴起伤人,松开他手臂,一侧身挡在陶行知跟前,
“大哥,我知你恨他入骨,只是大哥也需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爹爹伏诛受斩,
实是因他所犯之罪天理不容,杀人偿命,自古皆然,义父不过恰巧身为判官,职
责所在,非为私仇,便换了别人,爹爹一样逃不过死之一字。”
说完好一会儿,见齐焕然只是阴冷冷瞪视陶行知,一语不发,心中越发忐忑,
又道:“大哥,我不管你如何恨他,只我活着一日,定要护他一日安危,你若执
意寻他报仇,弟弟也只能以死相拼,便死在你刀下也绝无怨尤,只求你莫要伤他。”
陶行知身不能动,因怕扰了齐焕然心神,始终一言不发,这时却也忍不住道
:“焕儿莫说傻话,我养你这般大只为看你日日开心快活,可不是要你为我送死。”
竭力扭头看向齐焕之,“齐天远作恶多端,我身为判官,焉能纵凶枉法,因
而结仇,虽非我愿,却也不惧。焕儿虽是囚犯之子却聪慧仁厚明辨是非,得他承
欢膝下十余年,老夫足慰平生,今日便死,也不觉冤。只是你兄弟两个莫要因此
伤了和气,日后他只你一个亲人,你身为长兄,还需友爱善待与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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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行知武艺算不上顶尖,眼睛却毒,看出义子并非齐焕之对手,暗忖自己若
逃不过此劫,需为齐焕然铺好后路,当即放下颜面,软语相求。
齐焕然迟迟不归便是怕陶行知余怒未消,这时见他一心只为自己打算,浑置
自己安危不顾,登时心中又酸又热,只恨自己未能早些回来提防一二。
齐焕之再不料今日报仇竟有如此难关,饶是他果决很辣亦不禁难以定夺,只
看着两人不言语。一时间三人皆静默下来,室内一片沉寂。
便在这沉寂之中,齐焕之心潮起伏,一时觉不杀陶行知不足以慰父在天之灵,
一时又庆幸此人抚育弟弟成人,一时怨弟弟认仇作父,但见齐焕然目光坚毅,转
念间却又恐这好容易失而复得的亲人怨恨自己,从此兄弟反目。思来想去足有一
炷香时辰,满怀怨恨终于不敌寻到弟弟的满腔欢喜,心肠一软,钢刀终是垂落身
侧,但因余怒未平,语声中仍带了几分不甘之意,“好,便看在他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