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特女士,我恋慕欧罗拉,这就是我喜欢她的方式。在她没有明确拒绝我之前,希望您能允许我追求她。”
眼前的青年诚恳地下倾身子,长者所有拒绝的话再也说不来了。
她的确不怎么喜欢他,但她又怎么会真正去阻扰欧罗拉获得幸福呢?
“抬起头来吧,先生,请别让欧罗拉看见你在我面前这幅模样,她一定以为我在故意刁难你。我不反对你们年轻人来往,但——看看你的行为,她没常识,难道你的礼仪教养也是白学的吗?”
“女士,我……同居真的不是——”
“唉,我知道,爱情的诱惑加上欧罗拉的强制?谁都没有办法拒绝她,对吗?”
“……”
佩蒂特放下杯子,玻璃杯和茶盘碰出清脆的声音。
但她手指没有放开,犹豫片刻,她试探着问了个不知所谓的问题。
“先生,您……救下她的时候,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一件素色的睡裙?”
“您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的时候,一直都是她,是吗?”
“女士,您的问题很奇怪……虽然当时听到有人在寻人时,为了避免误会我便躲了起来,但她离开我的视线,确实是在你们找到她之后。有什么问题吗?”
佩蒂特摇摇头,有些局促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摩挲着指尖缓解自身的尴尬。
她眼中再次泛起涟漪,话音里也有悲伤闪过。
“没什么,肖邦,谢谢你。”
“佩蒂特女士?”
“我只是庆幸她遇到了你,不然我就要永远失去她了……自她醒来后忘记了一切,现在我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和她第二次见面,她就像从未见过我一样。”
佩蒂特闭上眼,重新平复着心情,她双手攥成拳后又松开,等她睁开眼后,所有的局促和悲伤,全都不见了。
“我允许你住在这里,对外请以‘养病’为由吧,按照你们的约定,她的确不能弃你不顾,对吗?
“我亦允许你追求她,以半……算了,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你们关系没有发展到合理的地步,你便要从这里搬出去,明白?
“啊,为了防止你作弊,你绝不能主动透露‘你是弗里德里克·肖邦’。另外提醒你,忘记你的第一眼,仔细看好现在的她。
“弗朗索瓦·彼颂先生,欺骗,一定会付出代价。”
的确,年轻人的事要交给年轻人自己去解决,但——谁规定的,长者就不能给年轻人下绊子呢?
他太有觉悟了,不让他狠狠摔一跤,真的对不起她这么讨厌他呢。
“嬷嬷,我收拾好啦,弗朗索瓦,要去你的房间看看吗?咦,才一会没见,你们已经关系这么好了——我真的好高兴。”
风风火火的足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高兴。
佩蒂特无奈地看着目光晶亮的少女,突然后悔她一心软,又把某人停留的时间延长了半个月。
……
打发完一个活力无限的少女加一个大病初愈的青年,佩蒂特收好茶具后便只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先是在床铺上坐了会,背着光,所有的表情都藏在Yin影里。而后她径直走向衣柜,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
素色的棉质长裙被收叠的整整齐齐,佩蒂特将它拿出来在身边摊开,赫然是一件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样式。
它很简约朴素,但绝不是女佣或是贫苦女性可以拥有的那身内着。或者说它很像帝政时代的风格,绝不是什么睡裙,质地、样式和做工都是可以外出的水准。
这不是“aurora”的衣服。
但确实是穿在“欧罗拉”身上的衣服。
眼泪开始滴坠而下,佩蒂特抱起这身衣服无声地哭泣着。
她相信,肖邦没有对她说谎。
她也知道,aurora一直以来都很痛苦。她以为带小姐去见见老爷那边的亲人,或许能让她开心些,没想到她亲手将那个孩子推向了深渊。
上帝收走了aurora,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或许小姐害怕她孤独,留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慰藉。
她照顾了十八年的孩子,可么可能会分辨不出来?即使她知道,这个欧罗拉的身体和aurora一模一样……
但她的小姐,从来不会自己做主,从来不会学不会反抗,从来不像她那样,像一个用不完能量的小太阳,更不会一弹起钢琴就整个人发光。
这个欧罗拉,大概是aurora最想变成的样子吧。
肖邦说的对,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去倾听欧罗拉的内心。
她害怕得到答案,让她从“小姐失忆了”的幻梦中醒过来。其实真正卑鄙的是她,因为私心,她一直妄想欧罗拉活成她记忆力小姐的样子,又一边安然地享受着欧罗拉给予的温暖。
所以,她才会害怕,害怕真正看到少女本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