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他是用的彩色笔,你自己看着标吧。”苗铃说,在空下来的前桌坐下,双手搭着椅背和他聊天,“在做题啊?”
“已经做完了。”林蝉把试卷收进抽屉。
苗铃笑开:“你心情好像特别好。”
林蝉回忆自己仓皇地跑进教室、硬着头皮挪到座位上,全程像只不敢开腔的鹌鹑,不知道哪里体现出“心情好”。那枚新戴上的观音在衣服里贴着心口,已经完全被体温暖热。和景晔的事他从来不想说得太多,心不在焉地将笔记从第一页开始看。
“遇到什么好事说一下嘛。”见他不答,苗铃开始猜,“和你哥哥在一起了?”
“早在一起了。”
也没多早,满打满算半个月。
苗铃:“诶?不够意思,不告诉我!”
嘴角忍不住上翘,林蝉绷着开心:“那段时间着急单招……我都不在学校里。”
“那也可以发消息啊!说出来让人家替你开心一下都不肯。”苗铃假模假样地抱怨完,又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情,“怎么在一起的呀?”
林蝉摊开笔记遮住自己的脸。
苗铃戳戳他面前的课本:“说嘛说嘛。”
类似对话在池念和张小兔、齐蔚蔚之间听过,林蝉当时还酸不拉几委委屈屈的,这会儿轮到自己,想:还是多少有点成就感。
怪不得有人喜欢秀恩爱。
“就……”林蝉略略思考后不愿说得太详细,一笔带过,“他告白了!”
苗铃鼻尖一皱:“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总觉得应该是你告白吧?”
林蝉说爱信不信。
苗铃套不出有用信息,又胡乱和林蝉聊了几句话后离开座位。
下课时间,很多人趴在桌上补觉,老师在讲台被围着解答问题。惊蛰过后白昼越来越长,而教室前方的倒计时鲜红数字一天一天地减少。
“考完我就和他好好地在一起了。”林蝉这么想,短暂忘记了还未出的单招成绩,一颗心像飞上了云端。
晚自习有英语小考,因为算半随堂性质不收上去同一批改,下课铃响后老师把答案往下发,让大家自己对对,题目不难就不讲评了。
林蝉捏着试卷,在对完答案再走和赶紧离开中纠结了一会儿。
其他同学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林蝉不好意思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只好耐着性子把自己按在椅子上,一手隔着校服摸玉观音的位置,急忙忙地对答案。
完形填空错了四个,阅读还好,到后面慢慢进入状态,五篇里有三篇都是全对。林蝉翻到作文重新检查了一遍病句和写错的单词,自己在心里估了个分,认为稳住的话高考这门应该不会太拉分。
他数学不差,至于语文大家都差不了太多,可以再熟悉一下古文。
唯一剩下需要突击的就是理综……
“要不你找虞洲?他高考物理有112呢。”
想起景晔的建议林蝉笑笑,事情做完,有别的同学抢先起身离场,他单肩挎上书包,镇定自若地往外走。
春天的山城夜间多雨,不下雨时就多雾。林蝉踩过一片shi漉漉的香樟叶,终于再憋不住冷静,大步流星地往校门方向跑。
校道的路灯让他想到前一夜只存在于意识中的虚假月色,冷色光照出地面积水,反射出幢幢人影。深蓝色衣角带起一阵风,镜子般的水面便流光溢彩地闪烁,笑声,聊天声,脚步声,凌乱混杂,林蝉充耳不闻。
昏黄的道路在他眼里开阔又平坦,他顺着光穿破了雾气。
车停在老地方,林蝉还没走近,车窗已经下落露出驾驶座上的人。
景晔单手靠着窗框,举起来对他挥了挥。
拉开门的一瞬间林蝉看见他另一只手中的手机处于通话刚结束的界面,心霎时下沉,拽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
以前还能仗着景晔和自己的熟悉在他面前隐藏情绪,现在林蝉刚刚与他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所以感情变化都写在了脸上。景晔可能看出来了,揉揉他的头发,先吻他,挨着好一会儿才去发动车子。
林蝉冷静了些,他系好安全带,若无其事地问:“今天有不舒服吗?”
景晔:“……”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没好气地抬手捏了把林蝉的脸。
林蝉揉揉指印,指了下他的手机又问:“有人找你?”
“嗯,下个月开始应该会两头跑。”景晔说,余光观察林蝉的神色,“先开始有另一个试镜,在之前的机会还没确定时我想再多试试。”
眼神黯淡了片刻,林蝉沉沉地“哦”了一声,明显不开心。
景晔腾出一只手握他:“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了。”
“怎么可能啊……”
林蝉说这话时,车正驶过三峡广场。
高楼互相遮挡,巨型屏幕只露出一个边角。最近可能有哪位新晋爱豆的生日所以粉丝做了应援,明亮画面落入林蝉眼中,因为急速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