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穿红衣呢?”季未岚看着素面朝天却依然令他惊艳的南兮,破天荒地问出心底埋了一夜的疑问。
又是良久的沉默。
“回去吧。”南兮道。
就这样,两人一起走过那个是非之地时,南兮顺手捡起了自己的腰带,规规矩矩地系上,又将自己微乱的头发理顺,这才回去。至于地上依旧昏死的两人,南兮吝啬给予关注,哪怕一眼。
“哎呀~南兮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是啊南兮姐姐,你昨晚去哪了,怎的一夜都不回来?莫不是有约了?”
“昨晚可是有个名门大户的公子一掷千金,要为你赎身呢!”
“梳姨没见到你人,可给气着了!”
“……”
“……”
一跨进梳楼大门,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便围上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担心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有幸灾乐祸的。
南兮闭了眼,掩去眼底的不耐,开口打断众人道:“梳姨在哪?”
“楼上楼上!在你的房里等着呢!”
“南兮姐姐快去吧!”
“是啊,给梳姨说些好话,别让她罚你!”
“……”
南兮便是踩着这些话语回的屋。
推开门,意料之中的,屋中有些凌乱,正中的檀木桌旁,坐着脸色难看的梳姨。
梳姨正喝着茶,抬头见南兮披头散发,还穿着男装,显然又给气的不轻,手中杯子重重搁下,端正身子,等着南兮的解释。
“梳姨,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
“你少来,实话说,你昨晚究竟去哪了?”
“散个心而已,梳姨无需多想。”
“南兮莫不是觉得梳姨很好糊弄?散个心你穿男装作甚?!”
如果细细看来,不难从梳姨的脸上看出一丝藏的极好的慌乱。
“梳姨可是觉得,南兮穿女装更安全?”
“……”梳姨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揣度支配的人那个姑娘了。
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沧桑感,不想再纠缠下去,毕竟这人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能言说的感情,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你可曾想过离开梳楼?”
“不曾。”
梳姨听罢,心里一阵欣慰,于是放柔语气:“昨夜,左丞相的独子萧玥来找我,直接晾出一千两黄金,要为你赎身,我说你不在,他就派人冲上楼来搜查,临走之前还毁了梳楼大半的桌椅,好在留下了赔偿,他扬言还会再来,直到见到你人……南兮啊,梳姨不想强迫你,你若愿离开,就离开吧,那萧公子为人虽说风流了些,倒也不见得多坏……”
“梳姨,”南兮打断她,“南兮不会走,萧公子的事,南兮自会解决,想来昨夜梳姨也没睡好,还是先去歇息罢。”
淡淡地下着逐客令,梳姨依言离开,并无怒气。
关上房门,南兮解下腰带放在烛火上,一把烧成了灰烬,尔后又转回屏风后,将自己里里外外地洗了个透净。
萧公子?风流?还为她一掷千金?
悦阳客栈的雅间内,言聿躺在软榻上把玩着羽扇,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傻笑,即墨在一旁看书,被这断断续续的笑声扰得做什么都无法专心一意,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这妖没救了。
“檀州城,真是人杰地灵啊!”
这是即墨听的最多的一句,其次就是南兮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南兮现在怎么样了……”言聿看着窗外枝头上的小鸟嘀咕道,浑然不觉那边,即墨手中的书已经许久不曾翻动一页。
眉间雪(三)
一次相救,确实让南兮与季未岚的心近了不少,自打初次亮相后,南兮再未登台唱过曲,即便如此,梳楼每日里依然热火朝天。世人皆知,近日南兮只为一人私下唱过,可能今后都只为一人唱了,这人,便是右相国的大少爷,季未岚。
中间有何渊源,世人不知,也只能自加揣测,更有有心的说书人将其东编西扯添油加醋地说成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来。
南兮对此不置可否,或者说,根本不以为意,她只记得,从那晚过后,那位扬言还会再来的萧公子,再没来过。
今夜,季未岚再访梳楼。
同南兮闲谈许久过后,季未岚道出此行真正目的:“不日我便回京,你可愿同我一道?”
南兮沏茶的手一顿:“季公子莫不是在说笑?”
“当然不是,我给你赎身,你跟我走……如何?”
“……恕南兮不愿。”
回复的语气坚定无比,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给我一个理由。”
“居于深府,还不如这梳楼自由。”
“仅仅如此?”
“……是。”
“若我能给得起呢?”
南兮沉默不言。
季未岚似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