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看轻自己。”
闻言,阮秋屿双目低垂,抿着唇,没有立刻回话。
看轻自己吗?他在看轻自己吗?亦或是杞人忧天?
门铃恰时响起,原是工人来家里组装婴儿床。
阮秋屿倚在门框,目光盯在婴儿床上,脸庞难掩失落,一切等宝宝出生后再决定吧。
第三十一章
下班后屈仰山拎了一大袋新鲜蔬菜回去,刚进门,阮秋屿就叫他来看看婴儿床。
看一眼漂亮的婴儿床,又看一眼身旁的阮秋屿,屈仰山的眼眶莫名发热,胸腔被炽热的心流填满。
他轻吁一声,平复难以言喻的情绪。
幸好,阮秋屿仍在身边,最爱的人恒常在身边,这是感动的缘由。
昨夜,屈仰山在客厅那张沙发上辗转反侧,除了猜测年轻男人的身份和意图,同时思考阮秋屿究竟会不会出国。
显而易见,屈仰山还爱阮秋屿,更从未怀疑阮秋屿对他的感情,而阮秋屿早已给过暗示,倘若真的出国,他该怎么办?只是想象,屈仰山就无比烦躁。
没人可以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直到今天秘书交给屈仰山一个密封袋,他才知晓那天下午在商场发生的事,短短一通电话的时间,阮秋屿和年轻男人却从叙旧聊到婚姻状况。
祝玙乐?屈仰山眉头一皱,这个上一年春节与阮秋屿共处花房的男人再次出现在眼前,年少有为?
他冷哼一声,嘲讽祝玙乐装嫩的同时全然忘记自己比他年长三岁。
当年两人在花房聊天的内容已不得而知,现下屈仰山更在意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发生的事,但他同样无从得知。
会不会,阮秋屿也在等他开口?
“你——”
其妙地,两人同时开口。
屈仰山转过头:“你说……”
阮秋屿仰着头看他,屈仰山逆光而站,脸庞在暮日余晖的映衬下,轮廓愈发分明。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伸出手抚上屈仰山的脸,指尖轻轻摩挲。
“上班累吗?”
屈仰山覆上那只手,大手慢慢收紧,将其拢在手心。
“不累……”
阮秋屿笑了笑,没挣开,只看着屈仰山眼底下的黑眼圈,“可是你看起来很疲惫,你昨晚做贼去了吗?”
“阮阮,你冤枉我。”屈仰山接下玩笑话,见阮秋屿满眼笑意,又说:“我昨晚想了一夜,关于……你会不会出国。”
阮秋屿一愣,不清楚屈仰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说得平静,语气却带着委屈。
婴儿房安静了半晌,阮秋屿抽出自己的手,他听见自己迟疑道:“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暂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的脑子很乱。”
当时决定出国并非一时气话,可无法让他狠下心的男人是屈仰山,他仍爱他,仍为他心软。
“那就不说。”屈仰山察觉出阮秋屿的慌乱,担心他因此负担重重,柔声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一辈子很长,我等你。”
阮秋屿不懂屈仰山口中的【等你】究竟是‘等你做好准备再开口’,亦或“无论风雨,我等你回家。”这句话听起来更像他在安慰自己。
登山看极光那晚,屈仰山说想再重新认阮秋屿;两人一起埋锁,屈仰山轻吻阮秋屿的额头;在瑞士,屈仰山哀求阮秋屿不要离开……
与屈仰山相爱一场,可无论好的或是不好的,同样刻苦铭心。
屈仰山觉得委屈,阮秋屿何尝不是在爱屈仰山这条路上走得跌跌撞撞。
爱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而淡化,爱不会因为空间距离而变得脆弱,却可以因为心灵距离渐行渐远。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在朝朝暮暮?
他还爱屈仰山,却也惧怕情路坎坷。还爱,但仅仅止步于此,一想到此,好像分开时就能好受一些。
屈仰山似乎因为他的若即若离变得患得患失,可阮秋屿无法安抚他。
一个不戳破,一个有顾虑,皆在伪装。
时间流逝大半个月,屈仰山没等到阮秋屿开口,却等来宝宝的降生。
手术室的灯点亮,像一个大摆锤一遍又一遍敲击屈仰山,他站在门外,一遍遍祈祷平安。
将近天光之时,手术室的灯光才熄灭,伴随着一阵啼哭,阮媛妤出生了。
站在门外熬了一整夜的屈仰山和杭一斯在被允许进入病房后,屈仰山快步走向阮秋屿,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吻手背,红着眼眶,双眼牢牢地盯着他,颤声道:“我爱你,阮阮。”
时间飞速逝去,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学习,屈仰山已是一个会照顾小孩的好爸爸。
半个月大的阮媛妤十分黏爸爸,哭闹时只有屈仰山才能哄好,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屈仰山寻找到一丝慰藉。
两人忙于照顾小孩,尚未宣之于口的关于是否出国的答案似乎被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