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他自己都厌恶与阮秋屿的关系,厌恶所发生的一切,又怎么要求许狄理解。
许狄最终还是无情地离开,一切尘垓落定。
如今阔别四年再会,屈仰山含泪地挽留幻化为生疏淡漠,站在许狄眼前的只是屈仰山,仅仅只是屈仰山。
屈仰山的态度与他幻想中大相径庭,许狄脸上强装自然地扬起笑容,轻声说:“仰山,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许狄。”屈仰山微笑着回话,正常的语气,朋友的称呼,没有多余的字眼。
许狄心乱如丝。从前的屈仰山不会对他惜字如金,即使知道他记恨他的薄情,依然心有不甘。
他略显难过地直视眼前的男人,说起往昔种种甜蜜的细节,不气馁地撒娇道:“你以前见到我都先拥抱我,然后送花……”
‘许狄’屈仰山冷静地打断他的话音,迟疑半晌再次开口,低沉的嗓音陈述事实:“我结婚了。”
言下之意,他不可能作出亲密举动,他们需要保持距离。
许狄离开后,屈仰山往大洋彼岸寄过无数封信件,发过无数消息给早已被对方拉黑的对话框。
盼望对方知他心意,不过长达一年多的坚持只是一场空。
爱意在四年一丝一缕的变迁中消磨,只留下空泛的内疚。屈仰山的语气没有不耐烦,却让许狄难堪。”自作多情”好似一个耳光扇在脸上,纵然已不爱他,痛感传遍四肢百骸,硬生生地疼。
百转容颜,当年情已死。
许狄苦笑着退后几步,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屈仰山已和阮秋屿结婚,他当然知道屈仰山已不爱他,可他回国的目的不仅仅只有屈仰山,还有其他。
许狄不在乎屈仰山爱谁,他不期望他仍爱。他早已爱上其他人,他只需要屈仰山的内疚。
他是一个坏人,但大家都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旧情人见面分外尴尬。宋绛心想屈仰山明明还爱许狄,偏要装作冷漠的样子,他走上前拍拍屈仰山的肩膀,缓解气氛道:“多年未见,你们别这幅样子,我们仨去喝一杯。”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屈仰山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上车前许狄偷拍下一张屈仰山的背影照,他发到社交软件,边看评论边问:“你们觉得我的芭蕾舞跳得怎么样?”他侧头望向宋绛,“有进步吗?”
宋绛没有犹豫地说:“演绎收放自如,没有缺陷。”
许狄愉悦地笑了,他转而问前座的屈仰山:“仰山,你觉得呢?”
屈仰山看一眼后视镜,在他的期待中答道:“很好……”
得到肯定的评价,许狄放心地松一口气。虽然当年腿伤愈合得不错,但落下了后遗症,每一次立足尖脚腕处有细微的刺痛感,许狄只能减少训练时长,这预示着他的脚腕无法具有强大的控制力,更难以在舞团晋升。他需要持续的肯定才能维持心态。
三人在【为你等待】饮品店坐下,服务员为他们点单。
“我要一杯冰美式。”许狄翻看菜单,而后与屈仰山对视,替他点单,“他也要冰美式。”
“不用……”屈仰山回避他的视线,温和地对服务员说,“我要一杯黑糖珍珠nai茶,少糖。”
许狄怔愣一瞬,手轻捏桌角,指尖发白:“你以前不是最爱喝冰美式吗?”
“现在不喜欢喝了。”屈仰山摇摇头说,“习惯会变的。”
许狄尴尬一笑,垂头说:“好吧……”
宋绛转移话题,与许狄谈及年少的趣事,屈仰山在一旁听,偶尔被提及时会搭话。
谁也没有谈起阮秋屿。
时间走得太快,时钟指向11点时,阮秋屿感到沮丧。
‘想成为屈仰山的挚爱’的话是阮秋屿亲口说的,但无人比他更能体会执著背后的苦楚。
长夜漫漫,皎月映出孤影,他在想屈仰山什么时候回家。
屈仰山与许狄会重燃旧情吗,他们会重游校园吗,他们会开车环城看海吗,还是他们已经在五星酒店了。
念及许狄,他摔下舞台的画面历历在目,他依偎在屈仰山胸膛画面萦绕脑中。
阮秋屿不再深想,也不哭泣。他抿一口微冷的酒,凉意冷入心脾。
等啊等啊,等来绵绵困意,眼皮渐渐沉重,不胜酒力的阮秋屿想着背影照的事情在沙发上睡着了。
从饮品店出来,屈仰山拒绝了送许狄回家的请求,而是让司机送他。
“仰山……”许狄大胆地紧紧地抱住屈仰山,片刻后松开,脸颊泛红,“再一次见到你,我好开心。”
他与屈仰山对视,眼神如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
屈仰山不由地把他与阮秋屿相比,许狄比阮秋屿多了一分元气,似乎永远开心,永远童真,与狠心分手的他判若两人。
屈仰山没有回抱,沉默地替他关上车门,司机驱车离去。
宋绛朝屈仰山递一支烟,问他:“你怎么对许狄这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