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局势一触即发。
在大和尚玄虚与竹迪子一左一右将碍路的小杨子拖离现场后,空地上就只剩下站于高处的长迈虎视眈眈地盯着正坐在轮椅上,神情也尽是漠然的茹慕钦。
“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了,你那蛊惑人心的本事还是宝刀未老?”
长迈三人组是在天未亮时回到了府中,至于这几日府外的所见所闻,不出意外的同十五年前怪面女妖案不谋而合。
若真要究根问底论起不同来,可能就是上一起孩童失踪案乃是作案者主动而为之,此案怕是某些人的执迷不悟罢了!
只是当下任由着长迈如何逼问,为何茹慕钦一出现就会出现失踪案,而几日前两位离家之人口中所道的“游山玩水”后的刚刚归来又怎会如此之快的将邑都城再次搞乱时,小师叔仅仅是在回答完“我有事未完。”后,其余皆听而不答。
“茹慕钦!你要知道汀娘已经死了多年,即便当年她有万般苦恨,但当年有人报案说在你的宅子下面听见有孩童哭喊求救声乃是属实,更何况大局已定,你更不应再祸乱世间!”
“祸乱?我不过是想和曼汀找处山林归隐,扰乱我们生活的明明也是你们。”
抬眸看着十几年前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家人,如今却是因为些陈年往事而执刀欲要将他一击毙命的眼前人,一声苦笑从茹慕钦嘴角溢出。
如果没有一群人的突然闯入,也没有满城人的喊打喊杀,或许到了今日,他会和他的曼汀悠闲地散步在山野间。
听着小曲儿,品着新茶。
一个人坐在方桌前伏案记录着刚从孤本上遇见的偏方,另一个则是安安静静,笑意盈盈地托腮坐在方桌一侧。
等到听见屋外出现响动时,他的曼汀会轻轻扯动他的衣角,示意他朝着好玩儿的地方瞧去。
等到他在书本子上看见有趣的故事时,他亦会调转竹纸方向,侧身,缓缓地向曼汀讲解着其中乐趣。
那个时候,他们所住的房子前会有个巨大的院子,就像是十五年后的齐府一样,会有一群小朋友撒了欢似的疯跑。
那群小娃娃里没准儿还会有他和曼汀的孩子。
一个长得像他的曼汀,性格也和曼汀一样善良的好孩子。
可惜一切有关美好未来的幻想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碎。
名唤“李曼汀”的姑娘家长眠于一处无名山林中,是依着一种姑娘家最喜欢,也最向往的方式长眠。
而他为此供奉了十五年的长明灯在今年初春时节也彻底点不着了。
只是一切的一切茹慕钦都无从同旁人提及,就好比眼前人一般,在他第一次不再沉默以对时,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冥顽不灵!”的指教与长刀传来的冰冷刺骨感。
……
“邑都城今日之事尚未查明,好望先生看在齐小夫人的面子上三思而后行!”
架于茹慕钦脖颈处的利器是在一声久违的声音响起后被抽离。
等到小师叔在遥远的记忆里探寻出少年所谓何人,从而缓缓将有些酸涩的双眸睁开时,长迈早已没了踪迹,眼前所见亦如多年前那幕一般。
不过当年只及他肩膀处高的孩子如今已经长的这般高了。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
从后将轮椅推动,沿着池塘边,早上刚从城东赶来的玄铁荣刻意将脚步放缓。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间无限延长。
玄铁荣是在三日前突然接受到来自城西齐府的一封飞鸽传书。
他本以为此封信件定会像之前的无数封一样,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群小怪物们的吃穿用度,所见所闻。
可在瞧见相较于以往能将信鸽累趴下,如今只有薄薄一页纸且写信之人乃是小哑巴鲸末时,一种大事即将发生的错觉顿时令玄铁荣放下了手中活计,急急忙忙将语娘一同寻来方才敢小心翼翼地将纸卷展开。
“哥哥语娘安否?平日若无烦心之事鲸末定不敢多加叨扰,奈何数日前遇一长者,神情举止,所作所为皆同零星记忆中别无二样,为解心中所惑,还望哥哥得空前来,一探究竟。”
有关这封信的秘密其实埋藏于鲸末心中许久。
在小哑巴俯身枕在茹慕钦双膝之上,而对方不见惶恐,反倒极其自然地为其按摩耳廓,舒缓双耳不适时,时常萦绕在梦中的模糊身影便不自觉与当下的小师叔相重叠。
偏偏对于这种猜想鲸末不敢贸然告诉任何人。
因为在年幼时分,一次夜里梦语后他被只大几岁的玄铁荣摇醒,而后更是不留情面地被警告道,有关此人此事定不可同任何人提及!
可有些好奇仅仅由言语恐吓是无法制止的。
当看见离家出走多日又重新归来的茹慕钦时,鲸末害怕梦里人尚未弄明,眼前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线索又再次消失,所以在经过连夜的辗转反侧后他决定大笔一挥,先将知情人寻来再计较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