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段过往太久了,久到要不是昨日的争执出现,想必连长迈都要将这些插曲忘得一干二净。
“您是说木子以前就和小师叔认识?”在齐沐的遥远记忆里茹慕钦从未和他提过此事。
转念一想也是,茹慕钦这人从他五岁多见过那面起就给他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就连旁人所谓的他自小被小师叔带着长大,更多时候也只是他跪坐在方几前安安静静地自己背着医术。
不远处茹慕钦一人独自坐在轮椅上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他们两个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两个人都能看出彼此间藏着绝不可同旁人说清道明的秘密。
却也因为两人的性子过于相像而没有任何一方愿意主动打破沉默。
这样互相陪伴的日子大概过了有十二年,他们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活的住处了经历了十二载的四季变换。期间还有幸见识到了几场大雪纷飞。
可即便如此,他们间的交流也只有天冷时分茹慕钦体贴地为还小的他披上一件后披风。
或者是见发呆的人长时间不动作,而小齐沐悄悄地为人将凉了的茶水换杯新的。
齐沐记得这样的相处大概是他决心回城西要娶亲时单方面结束的。
再之后的这三年岁月中,有关茹慕钦的消息他只有通过繁花寂给他寄的书信中那寥寥几句得知。
至于其他的便是一概无从探寻。
当下听着茹慕钦小时候竟是和他家夫人有过交集,齐沐多少有些感兴趣。
“是呀,我们当年和茹慕钦认识,又因为他那大夫的身份我们便将木子平日里给他看管,如今想来,当时和木子玩儿的最好的或许就是他了。”
四十年前,在邑都城内凡是双生者皆是被诅咒的象征。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李曼汀和李曼灵两个女娃娃双双降生于世。
同她们身上所带的天生诅咒一般,汀娘身体孱弱,多数时候需要旁人照看,而较晚出生的灵娘则幸运很多。
可这份幸运只是相较于汀娘的身体状况而言。
记得在二十一年前管木子出生的那晚灵娘便元气大伤,从而导致刚出生的小娃娃从小因为她娘的缘故身体不好,神识也是时而恍惚,时而清醒。
那些年长迈为了替他们娘俩看病可是没少找邑都城里所谓的神医大夫,当年就连灵娘都劝他莫要执念过深。
只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都快要放弃的时候,让他们有幸在城北灵崖寺山下遇见了那日归家的悬宁居士和刚刚舞象之年的茹慕钦。
回忆起当年没有多少时间陪同管木子一事,就算到现在长迈仍是心存愧疚,可最让他愧疚的还是当年就不该将管木子交托于一个连为自己争辩都不会的人手上。
“当年,因着汀娘和茹慕钦的关系好,即便他当年尚小,汀娘一开始也是将他当小孩子看待,可我们几个年长之人岂能看不出他对汀娘的那份心思,就连灵娘为了撮合他们都将木子推到两人之间,只为他们能有个好结果,可他……又是如何回报我们好心的!”
差不多是十五年前的夏天,未过十八岁的茹慕钦竟是在给李曼汀留下一句口头之言后便带着仅有六岁的管木子消失了数十日之久。
等到两人再次出现时,管木子便一直痴痴傻傻地持续到了秋风过境,叶落满黄之际。
而就是那再平常不过的时节里却是让出门游玩的六岁孩童一不小心落入到了秋意甚寒的湖水之中。
那一晚,是管绪方,也就是如今的管府老爷哭求着虚耗才救回来平白遭受灾祸的女娃娃一命,可惜自那晚之后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那一晚,自知天命不可违的长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切的发生。
其实早在二十一年前管木子出生之际,玄虚便已断言女娃娃不过是人世间的一缕过客,既然有幸瞧过了这邑都城的繁华,等到时辰到了,需重新轮回之际也就没了过多遗憾。
对于那一天,长迈同灵娘早就做够了十足的准备,他们惧怕但又必须坦然面对着当时的一切。
但即便如此,管绪方的苦苦哀求终是让虚耗犯了戒,而这一犯便是十五年都不曾被佛祖原谅,亦是整整十五年不再踏入灵崖寺半步。
这么多年来,长迈有借过酒劲儿询问玄虚可否后悔当年的决定。
可对于这个沉重的问题,大和尚从未正面回答过他,等到被醉酒之人追问烦了时也仅是双手合十,念叨着“小僧这般早的离了寺中,只怕是要苦了无禅小侄了”。
自那夜过后,彻底痴痴傻傻的管木子被寄养在了城西管府,依着管家大小姐的身份傻傻的被呵护了十二年。
“既然当年木子出了事,您……为何不来寻母亲帮忙?”齐沐不解。
从小他便听齐叔说母亲有个关系甚好,但他从未见过一面的弟弟,既然两人关系好,又为何出了事不肯开口?
“你那短命爹当年刚死,一群平日里待你们好的‘家里人’恨不得将你们娘俩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