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先前脑子里的废料还没被摒除干净,林斡臻先入为主地认为必定是钧旋子对花儿姐做了什么不可描述,才害得她这样这样和这样。
同行的人比不得他这般,即刻看出了无花的不对,上前道:“少楼主,你可是受伤了?”
无花轻声应道:“嗯。”
那几人去房间拿了壶水来,又掏出随身携带的丹丸,对无花作揖道:“属下这里有一些能帮助恢复气血的药,还请少楼主收下。”
☆、第 44 章
喝过水,无花回了房间,坐在榻上调息了片刻,嗓子已经好了些许。那些恢复气血的丹药应当是怀月楼的上品,至少她现在已经有力气说话了。
林斡臻现在总算晓得方才自己想得有多不正经,他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整张脸愧成虾红。
无花问他:“你们几个来做什么?”
林斡臻不敢抬眼看她,低头讷声道:“夙禾管事让我们带你回去,他说楼里的事情快忙不过来,需要你回去搭把手。”这是他自己想的说辞,他知道若是不给花儿姐缘由,花儿姐必定不会轻易同他回去。
无花却晓得这事情没这般简单,若想叫她回去,来封信便得了,何必叫人过来?可眼下林斡臻不仅亲自过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怀月楼的高手,这分明是以防万一,想把她强行弄回去。
她不明白夙禾为何突然在这个时间节点这般执着,凝着眉正有所思,聂七玄方才寻了一个大夫回来,一开门见满屋子的人,一时有些愣住。
“……花梧姑娘,”她在几个人的兵器上巡视了一眼,低声问道:“这几个来找你寻仇的?”
无花额角青筋跳了两跳,她有那般恶贯满盈么?
聂七玄的话被其余几人听到,表情也是各异,林斡臻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们是来带花儿姐回去的。”他说着,亮出怀月楼的银制腰牌,聂七玄这才放了心。
可其余人几个人仍还皱着眉,其实自打刚才聂七玄进门起,他们便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此番出行他们只想到玉辂和行歌二人不好对付,不过行歌毕竟更要紧包乐乐,他们有法子将其支开,但现下蓦然插了个聂七玄,那可就难办了。
天知道他们的少楼主是如何从一个最混吃等死最不上进的家奴变成如今这般能结识众多厉害角色的。
几人这么想,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在林斡臻身上,指望靠林斡臻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来游说无花跟他们回去。
而林斡臻负了他们所望,除了刚才两句,至今还陷在羞愧中无法自拔。
大夫在几个人赤.裸.裸的注视下帮无花看诊,一屋子弥漫着刀剑铁器的气息,让他这个半夜三更被人从床上拎出来的普通人心肝直跳。
无花的不适已经好上些许,但面容仍呈病态,大夫望闻了一阵,便迫切地下去写方子了。
聂七玄收了方子,转过身来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也同你们直说吧。花梧姑娘因一些意外伤了根元,这些日子不宜奔波,过两日我们还要回神医谷,怕是不能随你们回怀月楼了。”
几个人没想到是聂七玄把话拒绝了,一时没有答话。但她说的也在理,此时强行将人带回去,说不准反倒坏事。
无花自个倒没表态,只淡声道:“太晚了,今日大家都去歇歇,有事明日再说。”
当夜的小镇疾啸着寒风,似有什么东西在屋顶上空盘旋。窗户纸被打得劈里啪啦作响,一阵比一阵急促,外头树影一截截的,像憧憧游走的鬼魅。
无花夜里睡得不大安稳,想是受了内伤的缘故。第二日清早从床间醒来,脑袋还昏昏沉沉,便听到房间外头一片嚷嚷声。
她简单穿好衣裳,聂七玄便端了碗药进来,无花面不改色地将药一口饮尽,将空碗递给她,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聂七玄明显面色有异,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将此事告知无花。无花候了半日,两只袜子都穿好了,才听得聂七玄踯躅道:“是合欢殿。”
无花躬身套鞋的动作倏然顿住。
“据说殿主顾周被人软禁了起来,此时合欢殿上下乱作一团,其中不少宫人出逃。”有几个宫人半路被逮了回去,当场做下处置。
聂七玄的话保留了一半,她怕全部说出来,无花会反应剧烈。
“是谁?”无花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聂七玄摇了摇头,轻拢着眉:“我也不知是何人软禁了顾周,但现在殿里几个上位的人人自危,生怕这场殿变殃及到自己,我想不是她们。”
那便很有可能是合欢殿以外的人了。
无花越想面色越发沉,在床边上坐了一会儿,随后拿起凝碧刀迈出门去,聂七玄想阻止也来不及。
客栈里的人大多起来了,无花昨日睡得晚,此时出来发现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而林斡臻他们四个坐在其中一个角落,早早穿戴好像是特意候着她。
周围人的谈话稀糟糟的,有些落入无花的耳里,令她本就沉冷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