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第四日早上,颠笑散的功效终于消失,赵公子相安无事地清醒过来,简单穿衣洗漱后,带着一众侍从气势汹汹地闯进酒楼。
皎皎被无花接走了,他自然寻不到她。管事在他身后好言相劝道:“少爷,那可是武林之主容家嫡长孙的未婚妻,咱们捞不着好处,还是就此作罢吧!”
赵公子目色Yin沉地在楼内逡视了一圈,心里头在呵呵地冷笑,他连九皇子的茬都敢找,区区武林容家算什么!
他一挥手:“给我砸!”
酒楼正在吃饭的人皆是江湖好汉,突然被冒犯,纷纷停下筷子拔刀而起。
一名赵家的侍从刚刚劈下半边桌子,眨眼间他的刀便被旁边的人夺了去,整个人一下子被踢趴在地。
管事脸色铁青:“少爷,看样子这群人也不大好惹……”
赵公子哼了一声,没有半分放弃的意思在里头,他对最身边的几个人使眼色,那几人是他从赵府带出来的高手,对付一些江湖草莽全然不在话下。收到指示,那几个人亮出兵器,瞬间缠斗上去。
神医谷历来不得交戈,大家为了看病也得罪不起包乐乐,是以谷中太平了数年,从未出现如今日这般混乱。
掌柜的酒楼被砸得七七八八,他抱着头躲到柜台下,觉得十分痛心,毕竟来看病的人本就没几个钱,他开酒楼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平日还要靠卖药来赚些零花。现在酒楼被砸了,他的生计也被断得差不多了。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他瞄到台阶上信步走来一人,青衣翩翩,正是无花。
无花刚从外面回来,满脑子里在想其它事情,走去酒楼不过她下意识的举动。
这几日容欢忙着重建药房外的阵法,两人几乎碰不着面,而包乐乐和行歌防她又跟防贼似的,无花当然不会上去自讨无趣,玉辂和白白显然也看不住她,无花一人难得自在,便一大早出去溜了溜。
谷里大多为田野,向西为山石,向北为荒谷,长满奇花异草,寻常人误入容易中奇毒,无花四处游走,摘下几枝漆藤草,其余甚觉无趣,便又原路折了回来。
眼前的状况倒提醒了她,差点忘了赵公子这一茬。
赵公子背对无花,扇着扇子冷眼旁观砸楼,轻裘缓带,珠光翡翠缀了满身,一看就是贵公子做派。
真不知道那日被灌了颠笑散后,他怎还有胆子跑出来。
无花不动声色走上前去,抬手挥开劈向掌柜的刀,淡声道:“被毁的物品值不了几个钱,不如让他砸尽兴了,再叫他拿翡翠来赔你。”
赵公子听到这声音,立马转过身来。
若放到几日前看见无花,估计他的心情会好得不得了,毕竟无花和他往日在京城见过的闺阁小姐都不一样,自带一股冷漠疏离的气场,寻常人不愿接近,但偏偏他好这口。
可无花不仅诓他喝下几杯颠笑散,还抢走了他舅舅送给他的玉饰,甚至把他看上的琴师也偷走了。如此,她若肯跟他认个错,乖乖随他回去,他当然也不计较。
然而管事告诉他,无花是怀月楼少楼主,和容家嫡长孙、无邪崖钧旋子有婚约在身,那位姓容的公子此时也在神医谷中,赵公子听了又气不打一处来,思前想后觉得他一开始就被对方捉弄了,什么看病,什么买药,全是扯犊子!
敢情他前两个晚上莫名其妙被丢到荒野就是她未婚夫弄的!
他现下心情不好受,赵家管事的心情也不好受,之前钧旋子来寻他时,他就见识了凤起剑和花时绵雨针的威力,对方的未婚妻搁在他们这儿,他没继续找自家少爷麻烦已是网开一面了。现在倒好,少爷赶上前去挨揍,他一个管事拦也拦不住,想帮也帮不了。
无花视线慢悠悠落在赵公子身上,打量了他腰间的玉饰,心底估了估,对掌柜的道:“若他肯拿玉饰来抵,那你还可让他再砸三百条凳子。”
掌柜的随无花说的看去,就见赵公子一脸黑青,扯了下外袍将腰间的玉饰给掩了。
“……”
赵管事为了息事宁人,先拱着手上前赔礼道:“当日不识,不知姑娘乃怀月楼少主,失敬失敬。”
无花微微颔首,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混乱的厅内,赵管事尴尬一笑:“我家少爷让手下松松筋骨,呵呵,伤不着别人。”
的确伤不着别人,他话说完,一个赵家侍从便被人砍伤了腿扔到脚边。
赵公子看不惯自家管事这副奴颜婢膝的模样,收了扇子,慢悠悠走到无花跟前,好像四周的混乱和他无关似的,道:“花梧姑娘,为何你今日又是一人?”
无花闻言讶异看他:“我不是一人,难道还是一鬼?”
赵公子噎了噎,没同她较真,又道:“几日前,花梧姑娘从我这里拿走了几枚和田玉,可还有印象?”
无花从袖袋中掏出两枚莹白的玉饰,问:“你说这个?”
“对。”赵公子颔首道。
无花又将玉收了回去:“这是公子喝醉了酒送我的。”
她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