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凌沉默了一会儿,问:“你非得要今天去么?”
陈舒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恼火压下去,和和气气地说:“我知道我初来乍到这个学校,也是头一回当顾问老师,有些事可能不太熟练,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草包,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因为这不仅是你的工作,也是我的工作,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我呢,小凌?”
岑凌不知道为什么陈舒云总爱把话题扯到信任上去,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处在一个很委屈的位置似的,可信任这个东西在工作中就是个伪命题,他很不喜欢。
没必要,真没必要,岑凌想,他避开了陈舒云的问题,说:“林蔚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我让她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已经快到了,我坐地铁来的。”陈舒云漫不经心地看了下站牌指示灯,还有两站。
看来陈舒云是打定主意要自己一个人去了,岑凌有点烦躁。
他跟陈舒云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有点微妙,他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是她来给邵骏当家教,那会儿他刚意识到自己对邵骏的感情没多久,对这种事很敏感,非常容易就看出来了邵骏喜欢陈舒云。
而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邵骏在陈舒云面前展现出来的那份,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柔情羞涩雀跃……随便什么形容词都好的热切情感。他那么羡慕,那么嫉妒,可他本身又是那么寡淡——所有人都说,岑凌真是个性格沉稳的小孩呀,翻译一下就是,冷冷清清。
他迷茫过,痛苦过,最后终于决定画地为牢把自己困住,用更加冷漠的外壳裹住自己的软肋。
可是有人从牢房外窥见了他Yin差阳错没藏好的心,这个人就是陈舒云。陈舒云是毕业派对晚上荒诞剧的唯一观众。
那天当邵骏终于睡着,他勉强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出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陈舒云,他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只知道她那双混杂着震惊、意外、恍然、厌恶、窃喜、兴奋的复杂眼神已经说明,她什么都看到了。
“你喜欢阿骏?”她问。
他忽略了她懒得掩饰的近乎狂喜和厌恶两个极端的语气,只垂了眼睛,说:“别告诉他。”然后没有听到陈舒云的回答就走了,因为他太累了,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自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交谈过,他姑且认为陈舒云同意了,但他明白陈舒云讨厌他是个gay,就像他也不喜欢她总是虚伪做作一样。
但现在不管岑凌是不是讨厌她,他都必须得摒弃前嫌,跟陈舒云合作,这场谈判不允许有一点点失误,二级赞助现在基本上都在观望一级赞助韶洲中心的态度,他们必须要尽全力抓住每一个机会,谋得最大的利益。
岑凌脑中已经快速过了几个问题,他一一讲给陈舒云:他们要注意的点、让步的多少、对方可能提到的条件……
陈舒云也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认真听了下去,毕竟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也是做出成绩,不管是作为辅导员还是顾问老师,她没必要为了一个让她厌恶的人糟蹋自己的名声,如果她作为顾问老师时学生会的活动没办好,她也会被问责。
陈舒云非常讨厌岑凌,而且承认这讨厌中一半都源于嫉妒,她嫉妒岑凌总是能够不卑不亢地对待一切事情,就好像他的原生家庭教会他的东西足以支撑他整个未来成长成一个怎样的人,而且不管他身为高中生还是大学学生会主席,有把柄还是没把柄,都改变不了。
两年前的晚上,当她透过门缝看见岑凌和邵骏在做/爱时,她极为震惊,因为她绝不可能认错邵骏看自己的眼神,他喜欢自己,那他跟岑凌又是怎么回事?她带着不敢相信的心情多看了一会儿,发现邵骏喝多了,可岑凌是清醒的。
那时她几乎笑了,然后想都没想就掏出手机录了一段,又拍了几张照片。
她太高兴了,自从几个月前岑凌看到自己和一个有妇之夫从酒店里出来后,她就害怕他讲出去,一直提心吊胆的,没想到今天被惊喜砸中,竟也让她抓到了把柄。
她又看了一会儿,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恶心,她看见趴在邵骏身下的岑凌,撅着屁股,像动物一样被邵骏骑着Cao干,嘴巴合都合不拢,眼泪也流个不停,如果给他脖子上套个项圈,她都想叫他一声母狗。
她漫不经心地想,原来脱了衣服,不管是肥沃土壤里种出的名贵花朵,还是垃圾堆里爬行的腐臭绿苔,都是一样下贱,令人作呕。
为了不错过岑凌发现自己时的惊愕表情,她站在门口一直等着他们性/交结束。
可令她失望的是,岑凌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震惊,他只是平淡地说了句“别告诉他”就走了,那样子就好像笃定她知道她自个儿的把柄还捏在他手里呢。
陈舒云站在那里,气得要疯,她以为岑凌就算是有她的把柄也多少会因为自己的把柄忌惮她一点,可他却连一丁点低声下气的模样都不曾表现出来。
真是了不起的心理素质,陈舒云讽刺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