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什么?”裴誉衡眼中弥散开一层透骨的绝望。“也许永远都恢复不了了,是吗?”
“呃……”医生露出一个职业性的浅笑,宽慰道:“别那么悲观,事在人为嘛。”
裴誉衡垂下眼睫,消化了一下这残酷的事实。又问:“她受了什么刺激?”
“应该是惊吓。具体的,你可以去咨询那边的警察。他们了解得比较清楚。”
“好,谢谢医生。”
“不客气。”
医生拿着病历走出病房。
裴誉衡又来到门外站着的两名警察身边,询问救人的一些细节。
一人说:“我们是中午的时候接到一个匿名举报电话,那边很肯定地讲,裴家二太太就在城郊杨树林里,现在应该还活着,去晚了就不一定了。队里立即派出4个人,直接赶到那儿。果然在一个大坑里,发现了二太太,模样十分狼狈。当时她就已经不怎么说话了,我们喊她,她也不回应。我们就只能把人先救上来,第一时间送来医院。然后联系家属。”
“坑?什么样的坑?”
“大概两米多深、两米多长,挺大的一个坑。一看就是人挖的。坑里有一些活的老鼠、蜘蛛、小青蛇。总之就是些不大会伤人、但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东西。还有……还有一颗人头,已经被老鼠咬得面目全非了。”
尽管警察解释得很简单,但裴誉衡完全能想象出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难怪母亲会变得痴痴呆呆。在这样的坑里待上一夜,不仅又冷又饿有生理折磨,更主要的是会遭受强大的Jing神摧残——被极度的恐惧笼罩,却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医生讲得对,是被吓的,被吓到Jing神失常。
但,这是一场纯粹的意外,还是什么人处心积虑的安排呢?
周管家回忆,母亲是接了电话之后兴高采烈出门的,说有了琉璃灯的新线索。既然如此,又怎会跑去那么偏僻的杨树林?她是自己失足跌落还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推她的人就是挖坑的人吗?
一切疑问,都得等母亲神智恢复之后,才有答案。
* * *
裴誉衡将母亲接回了家,这是医生建议的。
既然病人身体无恙,强留在医院也没什么意义。家中环境熟悉,氛围温馨,应该更有助于她的Jing神恢复。
邵齐眉虽然不开口说话,不跟人有眼神交流,但也不反抗外人对她的一切举动。你让她走就走,让她停就停;推把椅子过来,她知道坐;食物喂到嘴边,也会嚼一嚼咽下去。
裴誉恬亲自替母亲清洁沐浴,洗去满身污秽。换上干净睡衣后,又将其扶到床上躺下。
过程中,邵齐眉如皮制人偶,始终一言不发。
“娘,您好好休息吧。”
小恬离开卧室前,很细心地留了盏小夜灯。母亲在极度恐惧中孤独地待了一整宿,现在应该再也不敢身处黑暗了。
次日上午,一家人起来吃早餐。
裴誉恬特地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准备留在家里照顾邵齐眉。毕竟她目前这种状况,完全交到丫鬟手上难以安心。
裴誉衡是无法承担此项重任的。如今全家的经济压力都落到他一人肩上,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放弃美乐天。
“哥……”
“有话直说。”
裴誉恬浅浅喝了一口粥:“你看……娘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要不要跟大哥知会一声?”
裴誉衡蓦地一僵。
小恬:“怎么说……也曾是一家人嘛。告诉他,即便帮不上什么忙,或许也能出出主意。我相信以大哥的为人,不会置我们于不顾的。”
裴誉衡像被人点了xue一样,全身定住好几秒。再才反应过来,铁着脸,冷冷地答:“不必了。”
裴誉恬很是失落:“哥,你和大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感觉你现在对他的态度……”
话没说完,裴誉衡就将手中的筷子一扔:“从今天起,不要再提这个人了。他和我们家已经彻底没有关系。‘裴谨初’这个名字,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我的生活里。”
“裴谨初?!”邵齐眉突然有了反应。这是她被救回来之后,嘴里第一次发出声音。
“不要……不要抓我!”她眼睛里瞬间有了神采,仿佛一具灵魂回归了身体。接着紧张兮兮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四处找地方躲。最后双手环肩,蜷缩到桌子底下。“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害你,再也不敢……”
“娘!”一双子女赶紧也钻到桌子下面,扶住她肩膀:“你在说什么?什么不敢了?”
“谨初……谨初,放过我好不好?不要吓我。我怕……我害怕。我再也不会害你了。我保证!我没找人去监狱杀你,我没有……”
裴誉衡瞬间感到情况不对:“娘,你知道是谁绑架了你,对吗?裴谨初?”
邵齐眉不正面回应,只神经质般喃喃念叨着:“放我出去。求求你……别留我一个人……我不要待在这儿。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