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关雨霂轻问着,一个不小心茅塞顿开,笑而拊手,说:「你怕我不守妇道啊?」
方致远话欲出复止,心想这人说话怎么这般没上没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总不能说是,又不能说不是,赶紧转头看起了窗,手在桌子上摸来摸去画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图案,支支吾吾地回着:「我…我就想问问你他是谁。你当初不是说心有所属吗?」
移盆打足也。关雨霂悔不该提这档子事。谎这种东西吧,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哪能休。关雨霂尚不知当如何回话,就听那人低嘀咕著:「是他吗?」言罢,又徐徐扭过头来瞅着自己。关雨霂慌了神,一句「不是!」脱口而出,音儿还比往日大上几分。
方致远自是察觉,乃胆大,扬声问道:「那是谁?」
关雨霂忙觅他话:「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致远见其心虚,大快,说:「我就想知道一下。」
关雨霂不禁慌了神,低眉思量,眸子看看左,瞅着的是桌子,苏式黑木雕着缠枝莲,眸子看看右,瞅着的是椅子,玄色海纹柄浮着云,可就是瞅不出该如何答复。方致远难得见到她如此窘迫之态,忽明,深吸气,道:「好啊,关雨霂!你又骗我!」
此话玄乎,何来骗与不骗一说,关雨霂眉头紧锁,生怕面前人猜出个所以来。因不知如何对答,亦不敢回上一二,生怕被套出来些什么来。这喜欢了两年女孩子家说了去,岂不成笑话。只听方致远说:「你当初所言,有几句是真!」
关雨霂念「当初」一词,有所获。想必那方致远是误以为自己当初那句心有所属是编出来骗人的,不禁宽了心,自叹为何自己没想着这么个好说法,还道:「我也是身不由己,不想嫁你自当要圆说。至于之后所言,少有虚词。」
方致远眉一皱,甩了甩袖子转身往里走,边走边说:「你这人真是虚虚实实的。」
关雨霂一步步跟在她身后,低眉顺眼地轻声说着:「你别生气了嘛。」
哪知那人一笑,回道:「我没生气,我取笑你呢。」
关雨霂一听停了步,方才还小声央求呢,现在憋了嘴,一声不吭地盯着那人的背影。
她唤她名—— 「关雨霂。」
她听着——「嗯?」
她说着——「我往日当真错以为你是个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闺中姑娘,没想到话这么多嘴这么贫。」
她回着——「你……」
她转身就跑。跨门槛时还看了她一眼。留她一人在屋里,皱着眉头捏着帕子。
***
翌日清晨,方致远早起恰遇扭身进厨房烧水的关筱秋,凌婶去集市了,王大爷散步去了,海天合泰在守门,其余一干人等正睡着,她紧随其后,一趋入门,啪的一下反手把门关上,把前面还没睡醒迷糊的关筱秋吓得跳了一小步,满眼惊恐地回过头来,只见方致远人畜无害地道了声早。
「大…大人……早。」方致远见她回话之余不禁往后退,怕是被吓着了,忙两手在空中挥了挥手,想安抚一下她,结果吓得关筱秋退四五步,且退且叫:「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啊!」
「你小声点,别把夫人给吵醒了,我不做什么,就想问你件事。」
关筱秋抚抚心口,长嘘一口气,说:「大人早说嘛,有事就问,别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你以为是什么?」方致远笑笑,瞅着关筱秋红了脸就不好意思再逗了,板回了平日里那张脸,说道: 「夫人在还没嫁给我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心上人啊?」
关筱秋倒吸一口气,眉头皱着嘟着嘴,一脸小怒之状,说:「大人在怀疑夫人不成?不就昨儿和旧相识叙了个旧么?乔公子往日还和夫人约定好了下次见面要带夫人出海了,昨儿也给拒了不是。我们家小姐和乔公子不过是朋友之道,大人怎么就惦记上了呢?我同夫人从小一起长大,她断不是这样的人……」
话还没说完,方致远见她言辞激动,忙解释:「我…我没怀疑她。我只是听说过,也就是问问,并没有多心。我同雨霂相识一场,也算是知道她的本性,当是不会做这种颠倒lun常之事的。我也只是好奇,也不敢同她问,就想问问你。也好…也好知道她喜欢的是何种人。」
关筱秋听方致远这么一说,不禁笑了起来,觉得自家大人老老实实地怪可爱的,说话轻轻地生怕又惹着了自己,又想起自家夫人不争气,一拍大腿,回道:「夫人也真是的。我都以为夫人同大人说过了。不想还是怕羞。都已是夫妻了,不知她还这么藏着掖着。」
「何意?」
「什么何意何意!夫人往日喜欢的,可不就是大人你嘛!自从那次抚州城门一别,夫人阅遍出入的名单,就为寻一个方姓。我可生气不是?夫人念着明明一直都是大人,大人还疑起夫人来了。当初夫人被许配给你的时候,可不知道有多难过,结果我一瞧是大人你,心头不知道有多高兴。」
「……」
关筱秋抱一小盆热水,拍了拍方致远的肩膀把她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