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频频使眼色,以撒也无动于衷,那条尾巴很不耐烦地抽打椅子。泽维尔以为他是待不住,找机会私下劝他回房间去,没想到以撒反而更不高兴了。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却不知道费舍小姐一直凝视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门后。
今晚的月亮像楼下那陌生姑娘的苍白小脸,看了真叫人感到失落。以撒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隐约听见那个老头在和泽维尔聊到结婚之类的事。这些从前门进出的贵客说来说去就是这套,钱啊,婚姻啊,他听了个开头就意兴阑珊。
以撒打开窗户,顺着水管滑下去,一个人溜达到前院,在被灌木包围的长椅上坐下,嘴里叼住一支香烟。划亮火柴,火星嗖地窜起,映出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
以撒眯起眼睛看了一阵,直到那人主动走过来。“噢……是你。”他站起来又坐下,有点局促,使劲琢磨了一下也没想起来面前的小姐姓什么。费舍?好像是。
“抱歉,我能坐下吗?”她问。以撒点点头,她坐下后又说:“今晚的月亮很冷。”
以撒瞥了她一眼,掐灭烟,脱下西装外套,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费舍小姐惊得瑟缩一下。
“你该进屋去。”他说。
费舍小姐犹豫地接过外套,搭在肩膀上,小声道了谢:“男人们在里面谈正事,我出来透透气。”
“这世上有什么正事啊?”以撒嗤笑一声,之后两人很久都没有搭话。
费舍小姐借着月色悄悄打量他。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衬衫被肌rou撑得紧绷,大约三四十岁,面容被Jing心打理过,但也不难想象他不修边幅的模样。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在屋子里的时候那么尖锐,好像在朝所有人发火似的,现在却很平静,颜色让人联想到早春的林荫。
“您觉得泽维尔先生怎么样?”
“他?”以撒沉默片刻,“我没什么想法。或许嫁给泽维尔是个好选择,我不知道,我又没跟他结过婚。”
这话让费舍小姐有些不安起来。他怎么知道结婚的事?噢,表兄弟,或许是泽维尔先生向他提过吧。他们俩长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总会让人忘记这一层关系。
“我想,泽维尔先生可能并不怎么喜欢我。”这话脱口而出,费舍小姐就感到有点后悔。怎么会突然向陌生人吐露这些?她转头瞧着以撒的脸色,他只是挑了挑眉,神情并无波澜。
“噢,是吗,”他说,“真可惜。”
以撒说话很敷衍,但费舍小姐并没有感到很受冒犯,究其原因,主要还是他足够英俊,所有鲁莽和失礼都被美化成一种野性的神秘感。这个人看起来那么孤独,粗犷的表象下掩藏着难以排遣的忧郁和不安定,这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所不具备的特质,那些同龄的年轻男子个个都长着一张没吃过苦的脸。
“我26岁了。”她说。
“那还很年轻啊。”
“您是这样想的?”
以撒不置可否。
后来他们又在外面默默坐了很久,一句话也不说。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楼的落地窗,茶几前的两人站起来,正向外走。黛西今天留得很迟,走在前面替他们拉开门闩。以撒站起来,说:“你该回家去了,小姐。”
“以后还能见到您吗?”她抬头问。
“如果泽维尔结婚了,我会搬走的。”
“不,先生……”费舍小姐鼓足勇气上前一步,但当他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她却只是把肩上的外套还回去,“再见。”
以撒站在原地挥挥手。费舍小姐挽着她父亲的手一齐上了汽车后座,司机摇上车窗,开车驶上大路,车灯像两只多余出来的月亮。朦胧的黄色光晕,在重重叠叠的枝叶背后闪烁,闪烁,闪烁。到很远的地方还依稀可见。
上床睡觉前,泽维尔和以撒玩了一会儿国际象棋。以撒捏着象牙制的棋子斟酌位置,随口问:“你要订婚了?”
“暂时没有。”
“那就是以后可能会的意思?”
“我这具身体才26岁,还年轻呢。那么远的事,考虑它做什么?……我看看,将军!你又输了。今天就到这吧,棋盘明天等黛西收,”泽维尔把猫从以撒腿上捞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晚安,以撒。”
“啊,”以撒转过头,“晚安,兰登。”
猫在枕头边团成一团,熄灯后很快睡着了。泽维尔趴着睡,一边摸着猫咪油光水滑的皮毛,一边在心里算账。
听戈登说过不了几十年又有世界大战,必须从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给黛西那两口子每周共付一磅,其实有黛西一个人就够了,但出门在外的时候说“仆人们”总比单数好听。一年一万磅的收入到底说不上特别富裕,现在一件大衣都要好几磅呢。不动产又不能变现,万一生意一直不景气,不如到时候裁几个工人,叫以撒顶上吧?这主意不错。养个魅魔虽然花钱,但至少比结婚划算些,再说,妻子可能会跟他吵架,以撒反正吵不过他。
天使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很快,很快,泽维尔合上眼睛。
泽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