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别呀,这个时辰睡回笼觉对身体不好。一起坐会儿吧,说说话。”
谢茵点了点头。她想起那位高沛大人,那么年轻便做了一郡的土地神。道,“那我们说说高沛大人吧。”
乐珩“嗬”了声,“你怎么说起他?那是个顶无趣的人。被人骗了害死都不记仇的,傻乎乎做替身,等了整整七十年。”
谢茵嘴唇微张,“是他!”
原来清让提过的“德行很高的男鬼”是高沛大人。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那样严肃刚正的人,的确会做出那样的事。
只是,那样的一个人,言谈间为什么会如此针对清让?就连他府中的童子也一水地暗地议论着清让。
谢茵心中怀有疑问,不免就问出了口。
乐珩听后,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先说,“这些话,你没有问清让吧?”
谢茵摇了摇头。
乐珩松了口气,嘱咐,“以后也别问。”他犹豫再三,方悄声道,“你以为高沛为何如此冷待清让?清让在出居道家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有一个弟弟。因为种种原因,弟弟夭折了。家里人都疑心是清让干的。他那个人,你也知道,从来不为自己辩驳的。如此一来,谣言岂不是闹的更凶?哎......”
谢茵听的一怔,仿佛串联起了什么。她问,“那高沛大人如何会得知此事?”
乐珩叹道,“凡人一旦受命成为冥界官员,Yin司会调专人清查此人的过往平生。清让,他......”话语含糊起来,“调查他的那个官员是个大嘴巴,所以、所以......”
所以就将一个没有影儿的谣言闹的如此大,不仅是清让的同僚,连同僚的下人都风闻了,在暗地里鄙夷着他。
谢茵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冥界是个有法度的地方,想不到也有这样不着事的官员。”她又想起在鹤背上,清让谈论高沛的样子,称他为大德之人。他心中一定很尊敬高沛大人。可那位大人听信了谣言,在心中不齿于他的为人。
谢茵为清让难过:为什么不解释呢?清让好像一直是这个样子。
高沛话里有话地指责,他垂手恭敬地应是,绝口不提之前是去救了徐家安。
先前燕娘一案,他始终在为吴广庭奔走,却什么都不曾说,任由所有人误会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道长。
谢茵怅怅地叹了一口气。
乐珩伸手在她眼前挥动了几下,问,“怎么发起呆了?”
谢茵摇摇头,说没什么,“对了,清让道长做走无常,我听他说过缘由。那你呢?乐珩,你是狐仙,怎么也干起冥府的差事了?”
乐珩轻松的笑凝结在了脸上。他淡淡道,“狐狸的生命太长,所以我找个事儿做做,打发辰光。”
谢茵怀疑地看着他,“是吗?”嘟囔着说,“你爹娘也舍得?”
乐珩禁不住笑了,“我们狐族,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情感一向很浅。通常小狐狸长大到五十岁便与父母分洞而住,很少来往。算起来,我与爹娘也有一百来年不见了。”
“这么久?换了我,早想死他们了。”谢茵说着,想到了父母。彼时她一怒之下离开京师。这一别,就是几个月无法与家人相见。自出生以来,她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来没有与他们分离这样久。
乐珩看着她的侧脸,便知她想起了父母,问,“你和你爹娘的感情很好吧?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大哥?”
谢茵点点头,“是啊,你是听清让道长说的吗?他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呢。”说起亲人,她满心都是温暖,比划着,“大哥比我大十几岁,生的很高,足足高了我两个头呢。因为一些缘故,他十一岁才回了家里。听爹说,那时娘正怀着我。大哥才回家就晓得家里又要添新的孩子,很是不顺意,见天儿的和爹娘闹。”
乐珩很认真地听着,神态担忧,“那他岂不是对你很差?”
谢茵笑生两靥,“没有。爹说,等我出了娘胎,大哥对我比对他自己都好。他一直照顾我到十五岁。我每一个生日、每掉落每一颗牙齿、每认识一个新的友人,他都在我的身边。”
乐珩静静地听着,神情柔软。谢茵有些不好意思,问,“你不是也有一个妹妹吗?她与你的关系也很好吧。”
“是。”乐珩笑了起来,脸上有着身为兄长的骄傲,“我妹妹,出生于我修炼成人的那一年。她是整片狐狸洞最聪明美貌的小狐狸,没有谁不喜欢她。”他的眼睛无比明亮,“她才四十岁,就修炼成了人身。那年宏方郡的土地神开寿宴,妹妹蒙召,前往担任舞姬。她在夜宴上献舞,身姿比宏方郡的所有花树更为耀眼....那次夜宴,相邻的万其郡土地神也来了。他的夫人是蛟族三公主,出身大家,一举一动莫不端严。妹妹私心羡慕她,模仿她的行动举止,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已经神似。她原本就是那样聪明的小狐狸啊!那个年岁,雌狐们都以采补为生,日日下山,物色男子。只有我的妹妹不是。她发愿修习道经,挣脱狐族的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