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先不说玉帝难得不是年过耳顺胡须飘飘,单是王母像终于把我的性别搞对了这一点,就十分有心。
这像虽然是泥塑的,却罕见地不是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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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疑心这塑像的工匠见过我,一旁的姑娘过来劝道:“小相公莫往里凑了,这庙邪门的很。王母女生男相,玉帝像个半大郎君,这穿白戴丧的,连个捐香火的地方都没有,我们都说里面兴许供的是什么冤魂野鬼哩!”
我:... ...
邪门?你是说这个和我们两个正主有四成像的雕像?凡人,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有点叶公好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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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捏住我的指尖,解说:“哥哥,这神像是你我一位故人雕的,你应该也不认识了。”
我点了点头。想也是,连衣袍也特意雕成月白色,肯定不是凡间哪个“善男信女”的手笔。
我们就在这所谓的邪庙里站定,深深对鞠一躬。
弯下/身去的时候我心中感慨:似乎有记忆以来,我就没有对谁行过大礼,也从来想不到,有一天我竟要如此正经虔诚地拜一个小我几百几千岁的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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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身来,李玄伸手扶住我,轻声道:“ ...三拜:夫妻对拜。礼成。”
我有些恍神。就这样?这就完了?
李玄帮我整了整衣领,眼里盛着清浅笑意,道:“几百年前,我也是这样反应的。”
--就这样?不穿喜服,不备瓜果,只鞠这么几躬,你就算我的了吗?
刚及冠的李玄问。
那时候的西池元君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要和天地间顶尊贵的仙君结为连理,还有什么婚礼能比这件事更神圣吗?“
“李玄,既然决定要修仙,你就要记住:将来这满天神佛,都是要和你平起平坐的。凡人或还能通过些烧香祷告,礼敬神明的把戏扯个名头安慰自己,可成仙后,你便不用、也不能以任何仪式寄托诚愿。再无庙是你须拜的,再无神是你得求的,想要发什么宏誓,对自己发,想要做成什么事,直接去做。这就是完完全全将命握在自己掌中,半点不假他人之手。你可能会无措,可能会惶然,但所有生灵本该如此,我们不比别的夫妻少受一分姻缘神的祝福。”
李玄讲完,伸手掐了香,郑重道:“绾矜,没有更高高在上的神了,我们就是彼此的见证。我们拜了彼此,就是夫妻了。”
我答:“那就是吧。”
在帝母节的月夜,在路边小庙里,我和李玄成了亲,此情无天地为证,无日月可鉴,只有我们两个,也只要我们两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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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正含情脉脉地拉着手对视着,一个体量颀长的男子撩开帘子钻进本就逼仄的土庙里骂道:
“哪个拎勿清的瞎翘,把老子好端端烧着的香给灭了?”
看见我们,这个额生慧眼的高大汉子大惊失色:
”您二老怎光临我这灌江口破庙来了!”
出名叛逆、只听调不听宣的二郎神态度恭敬地跟我们打招呼,我竟然一时摸不准我失忆期间到底杀没杀过他妈他妹,于是谨慎地打招呼:“妙道真君有礼了,我和北辰帝君只是路过,顺便成个亲。”
高大汉子对后一句反应更大,几乎惊掉下巴:“什么?!我都喊了舅母几百年了,你们今日才成亲?”
嗯嗯嗯?什么舅母?
李玄握拳咳了一声。
所以我和李玄是夫妻关系这件事,我真的是天界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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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说,自己和杨回李玄在人间,其实一共只见过三次。
初见时战乱才起一年。杨戬他妈云氏是个直接而刚强的人,只身牵着一对儿女,一路从灌江北上西岐去找情郎。他父亲称自己身份敏感,孩子们不方便冠他姓氏,杨戬和杨婵七八岁了还是只有个单名。
云氏一人带着两个小孩,难免在乱世中受人欺负。
杨回就是撞见了这种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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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杨回自己也牵着个小的,也经历了不少乱世混账,对这种事格外看不下去,在三五个大汉围住他们三个的时候踱步上前:“诸位,我看诸位好汉像是有奇缘的,给诸位免费算一卦如何?”
杨戬默不作声地把妹妹护得更紧。
杨回来回打量了几眼大汉们,抚掌道:“几息之内,诸君必然横死街头啊!”
杨戬:... ...
这个好心人不太靠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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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杨回把擦干净了的剑扔回李玄怀里,李玄此时已只矮他一头,无奈地把剑佩回去:“你还教我修道之人不该造太多杀业。”
杨回把横七竖八的尸体踢到路边,以防阻碍交通:“我说你不该造杀业。是你在修道,又不是我。”
当街拔剑杀人,也不事先给个pg15分级预警,杨回当真没带小孩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