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则琰听罢,两道浓眉皱在一起,马鞭在手里打了个转儿,打马向凝月方向而去。
萧则琰靠近马车车厢,马鞭敲了敲车厢,凝月脸色苍白地掀开车帘。今日天气难得晴朗,虽然风依然是凛冽刺骨的,但已是少有的好天气。萧则琰正高坐在马上,一身玄甲随着他的动作有着银光一跃而过,身后同样玄色的披风正迎风翻飞,猎猎作响。
他暗金色的眼睛映着快晌午的阳光,正闪着细碎的光芒,见凝月仰头看向他,他斜飞入鬓的长眉挑了下,说道:“小月亮,你在马车里也着实闷得慌,上马来,我带你走一段。”
凝月这是平生第一次骑马,到底是孩子心性,只觉得又紧张又新奇,后背紧靠在萧则琰的胸膛上,他的胳膊紧紧地搂在她腰间,身后的披风解了下来,把她整个围在胸前,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在与萧则琰众目睽睽下共乘一骑前,因着她实在难以跨越心里那道坎儿,便用丝帕系在耳后,只露出了一双横波流转、灵动娇媚的大眼睛。欲遮未遮,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更加地勾人。萧则琰也不甚在意,不如说他更不愿别的男人多瞧她几眼。
但偏有那不长眼、好找事儿的,驱马跟了过来。
海日古(注2)本来怀里也搂着个汉人女子,一路上不知手上嘴里占了多少便宜,他打老遠儿便看见萧则琰怀里的美貌少女,虽是挡住了脸看不清全貌,但那曼妙纤细的身段一看便知是个美人儿。
他们这几日都知萧则琰得了个陈国公主,但护得极紧,他们想多看看都没得机会。
他这人本是北胤最大的部落科勒图部老汗王的孙子,平生除了打仗,最好的就是貌美的女人。
他年龄与萧则琰相仿,又前后脚进了军中,却对他格外的不服气,自认为除了萧则琰的父汗是北胤皇帝之外,自己不比他任何地方差。
当下他便粗声朝着萧则琰道:“阿尔萨兰,我的好谙达,我这怀里也有个陈国美人儿,不如咱俩交换下玩玩如何?”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来,拂起了凝月脸上的面纱,露出来一抹红润饱满的菱唇和小巧白腻的下巴,看得他眼睛也直了。
凝月听了这话,看了眼旁边这个五大三粗,满脸胡子的莽汉,身子一抖,心下顿时惶恐起来。
萧则琰握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极冷地笑了下,语气却自然得很:“若你今晚能在摔跤上赢本王一回,本王自然把她让与你。”
海日古一听这话,大喜过望,立时大笑:“哈哈哈!那便这样说定了!”笑毕,得意地拨转马头离开。
北胤男人天生最爱的东西有三样,烈酒,女人,武力。而摔跤是他们最能体现个人武力的一种方式,每个北胤男人打小就是一边喝着烈酒,一边学着摔跤长大的。
萧则琰也不例外,虽然他体格在北胤男人中不是特别魁梧粗壮,但胜在反应机敏出手迅捷,常在出其不意中便将对手掀翻在地。
晚间在北胤营寨临时围出来的角场里,萧则琰脱了上衣,不动如山地站在场中,长发在夜风里不时地飞扬。
海日古嗬嗬怪叫着,忽地冲了过来,而萧则琰在他靠近自己的一瞬间,一个灵活地转身,转到他身后,在海日古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双臂猛一下子箍住了他的上身,脚底同时连使了几个绊子,趁着海日古手脚忙乱上下不能兼顾时,使了个巧劲儿,半跪着将他摁倒在地上,脸都被他死死地按进雪里了。
周围的北胤士兵顿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喝彩叫好声。
萧则琰松了手,站起身来,双手抱胸地冷冷俯视着他。
海日古吐了几下口里的泥巴雪水,躺在地上,恨恨说道:“阿尔萨兰,我看你也没那么喜爱那个汉人小娘,让于我一晚又如何!大不了我还你十个!”
萧则琰冷哼一声,接过旁边小兵递来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转身便走,再不听他在后面胡言狂叫。
凝月正在帐子中等得忐忑,不知萧则琰若是输了,是否会真把她让出去,正左右难安时,萧则琰掀了门帘进来了,心情颇好地走过去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朗声笑道:“今晚儿上真是痛快!海日古那小子我看他早就不顺眼了,偏今天来触我的霉头。”
他的身上还有着刚才剧烈对搏残留的淡淡汗味儿,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沉香,让凝月一瞬间生出了勇气。
凝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推开了他的胳膊,跪了下去,也不看他,只低着头道:“王爷,求你把那些女人放了罢!”
萧则琰被她推开,一时有些愣住了,他不确定地问了句:“娇娇,你说什么?”
凝月抬手抓着他的衣服下摆,泪便流了出来,只口中哭着说道:“王爷,她们都是我的亲人、同胞啊!你、你放了她们罢!”
萧则琰声音听起来难辨喜怒:“小月亮,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凝月抬起头来,他正面沉似水地俯视着她,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有着风雨欲来的气息,让凝月再次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危险颤栗感。
可她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