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伟回了那个月,梁文锋已经知道了。后来电视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何正伟的新闻,他想瞒也瞒不住,于是挑了个温和的天气,跟敬书说了。
敬书当时坐在轮椅里,在他家阳台上晒太阳。
梁文锋是个糙汉子,从来不养花花草草,但是在把敬书接进来前,他把阳台收拾收拾,扔了自己的山地自行车和一些零碎的物件,架出一间阳光花房,亲手打住三层的木架子,在上面摆满了花花草草。
其实这里敬书也很少来,她怕晒怕风地,只能常年待在室内。
梁文锋找过来时,她正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睛,皮肤白得晃眼睛,是一种病态的白,透着随着夭折的脆弱。
敬书穿一条碎花的棉布裙,头发微微的自然卷,旁边的花草Jing神漂亮,花叶上晶莹地泛着水珠的光,柔柔地把她拖在这一份美好的光景里。
梁文锋提起毯子给她拉上去一些,低头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敬书的睫毛敏感地眨了眨,缓缓睁开眼睛。
“他回来了。”
敬书听到了,只是没什么反应,反过来问晚上吃什么。
待梁文锋折身去了厨房,敬书转着轮椅,往前一米吃力地弯腰拎起水壶,细密的水珠从壶口喷洒出来。
是啊,他回来了,小伟回来了。
她并不吃惊,因为何正伟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她总能看到他待在自己身边,叫她阿姐,跟她说话。
敬书有时候知道是自己的幻觉,有时候不知道,慢慢她就习惯了,不论是不是幻觉她都当成是真的。
三四年的时间,她不能工作,不能长时间的聚焦Jing力,更不能随意外出。她的生活里什么都没有,出了空虚,就是无边无际的虚幻。每隔一段时间,开始是半年爆发一次,后来就是五个月、四个月、三个月,她便会觉得自己快疯了,控制不住的面容扭曲,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手边的东西能摔就摔。她看到镜子里面的女人,神经衰弱的喘着气,额角的青色筋络明显的突出。她总是这样看着自己就哭了出来,抑制不住的绝望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这时候梁文锋总会过来抱住她,把她抱起来送回床上,给她做饭,给她喝水胃药,陪着她看看电视,慢慢的缓和心情。
之前在她身体还算好的时候,敬书卖了九龙城的房子,自己办了手续住进郊区的疗养院。
梁文锋出任务回来,直接开车找了过来。敬书请他在院子里喝茶:“你看这里风景很好,空气也很好,很适合我。”
梁文锋是个切合实际的男人,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他长时间的沉默下来,等敬书让他回去时,他才抓了她的手用力的捏在手心里:“这里不适合你。我不希望你最后的时间,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敬书,我不能接受。”
敬书任他抓着手,右手反过来盖住他的:“梁sir,你不用可怜我。这是我的生活和我的选择,这里的医务和服务人员也不会亏待我。这里很好,真的。”
“我不是可怜你。”
敬书仍旧拒绝:“对不起,我不能拖累你。你还是走吧,有时间过来看看我就行。”
梁文锋基本每天都过来,如果有时间,会去菜场买上鸡鸭水果,煲上几小时的汤,开上两个小时的车带过来。
敬书最后连面都不露,让护士过来跟他说。梁文锋不顾阻拦直接冲了进去,在病房里堵住何敬书,咬着牙齿看她:“如果你真的不想拖累我,就应该搬到我那里去!这样我就不用天天担心你是不是有事!”
“你可以十年无条件的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弟弟,难道我就不能对我的朋友关怀一些?”
“敬书,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要有压力。我们既是朋友,也是亲人。难道我会放任我的亲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说到这里,男人的眼部肌rou崩地紧紧的,眼白处蔓延着血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她商量:“这样,我出任务的话就把你送过来,如果照常上班,你就跟我回去。”
敬书苍白着脸,手里紧抓着白色的被面。
梁文锋就差跟她跪下来了:“就算为了我,也不行?”
后来敬书还是搬到他家去了,不仅仅是为了让梁文锋心里好过。说她自私也好,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病痛的折磨几乎让她心神俱损,一点小感冒都能让她在床上躺上两个月,反反复复的发炎发热感染打针,不仅破坏着rou体的坚固,同样日日折磨着一个人正常的神智和Jing神。更何况疗养院里死气沉沉的氛围令她窒息。她需要找一个人,不论是谁,能同她讲讲话,让她感受属于活人健康的气息,让她还能体位到微末的情感,令她能感受到自己还算一个人。
梁文锋是个绝好的男人。在工作上干错利落富有机智,在生活上却是十分百分的有耐心。
他在她面前永远能保持一副好的,富有男子气概活生生的面貌。在她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他能安安稳稳地把她从混乱里头带出来。
何敬书的身体越来越差,免疫机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