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迴廊,他一把抱起行歌,半卧在软榻上,看着熟睡的行歌,两颊的红肿瘀青已消,昏睡6日,的确令人担心,就怕她这样一睡不醒。
江行风让雁守在院外,庭中寂静无声,只有他与行歌,秋风吹来微凉,枝枒间细细碎碎地沙沙作响,秋阳却照抚两人身上,散落一身碎金。
江行风搂着行歌,指尖摩娑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小家伙,睡这幺久还不醒吗”
他温柔亲吻着她的眉眼,直到吻上了她的唇,轻柔地舔着那微凉带着桂花香的樱唇。而后又是沉默,看着落叶坠地,若有所思。
雁候在迴廊外,直到尚仪局的女史走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雁才缓步步向江行风。
“殿下,尚仪局那边已派人来传话,大婚十日后,太子妃须移居至流云殿。今日已是第十一日,与礼制不合。”雁低眸垂首,看不出表情。
“等太子妃康复再说。”江行风一扫眼底的温柔,冷声要雁回覆尚仪局。
行歌紧闭着双眼在一片无垠似的混沌中漂浮着,软绵绵的身体没有一丝力量,她费尽心思就想睁开眼,可是睁不开,就像是被阻止着,像是害怕什幺似的,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看,不要看。越是这样说,她就越害怕,挣扎着,尖叫着,然后哀泣着,只想要回家。
突然间,她闻到一股清香,是梨花木,是雪松。然后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味伴着温热及稳定的力量搂住她,暖和的,肯定而沉稳的,解开了她那不定的浮萍感,让她不这幺惶惑不安。她有点累了,更想睡,才刚要放鬆,又有人轻声叫着:“好行歌乖你醒来我便放你回家。”
真的让我回家吗
当她睁开眼,一张清雅俊逸的脸庞离她不过吋许。不过那人贝扇似的睫毛覆着他那如鹰如豹般的双眸。那人的唇瓣一向紧紧地抿着,有着刚毅严肃的线条,唯有静止沉睡的时候,才会回到最初应有的丰润样貌,浅粉带着淡红,丽色纯真而诱人。时间停留在大婚第二日的清晨。他的温柔,他的淡笑。
她怔忡一瞬,随即昏睡前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淹没了自己,难以呼吸。眼前的男人呼吸绵长而轻匀,一副谪仙睡姿,彷彿那些惹人心碎的记忆仅是一场虚妄的梦魇。她有点困惑,为何自己与他又躺在同一张床榻,他又如此温柔地搂着自己。
行歌轻轻挪动身体,一阵刺人的痛由左臂传来。原来一切都不是梦,看着自己固定的左臂。她无法理解眼前的男人,心痛的感觉如此鲜明,让她无法忽视。他当着她的面,与人苟合。
好髒。
真的好髒。
行歌凄然而笑,入前她以为自己做好了準备。结果,她现在才发现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女体苟且交合。果然是把自己看得过于大度。他说,她和那些女人无异。是吗
是她不该嫁给一个已经爱上别人的男人,是她不该被他那日短暂的温柔撩动心绪,是她不该在他伸出手时,犹豫不决时,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是她误以为天坛上那温柔的言语叮咛是疼宠,是她自己误以为在喜床上他对她温柔是真心,是她自以为是,才以为他在浴池时,是对自己在意的,才抱住了自己她忘了他要她自己发誓,自己是他的禁脔,是他的玩物。玩物怎可能会被爱他说的没错,错是她不该真的以为他要她,他要她为他治家自己不过是另一个挂着太子妃头衔的娈婢。
心痛蔓延至四肢百骸,胜过体的痛楚。她想拨开他的手,离眼前这个男人远些,可是她没有力气。微微地向后蠕动着就想离他再远一点。
江行风觉得怀内些微动静,立即睁开眼,凝视着怀中的行歌,淡笑:“你醒了”
听见他刚睡醒犹是沙哑的声音,带着轻柔的笑意,行歌皱着眉抬起头,不发一语,又随即低下头,不想看他。
“还痛吗饿了吗渴吗我叫人传膳。”他连珠似的问了几句,不待她回答,又小心翼翼地起身,就怕碰着了她的伤臂。转身看天光幽微,辰时的鼓声,他却一点都没听见。他拉开天青色绣竹的帘帐,唤了雁,交代几句。
在他与雁谈话时,行歌才得以好好地看着自己所在之处。这殿比暖阁大多了。天青色的透光帘帐由床柱垂下,犹能看见斗拱与藻井的华丽繁複。四周壁上挂着灯,仅有一盏覆着绘有花鸟的丝绢遮罩的长明灯点着,寝内昏黄温暖,随着长明灯的灯火飘动明暗交织。
帘帐再次被掀开,江行风浅笑,正想将手覆上行歌的额头,行歌受到惊吓,别过头闭上眼,举起右手,便要遮挡。江行风见她一脸惊惧,神色一黯,哑了声,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要探你的体温。”
行歌听了,才慢慢地睁开眼,看了江行风一眼。江行风见她双眼载满不信任,内心更是有股郁闷之意在心中纠结着。手停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抽回手,没再抚上她的额。但见她只是躺着,也没动作,觉得奇怪。
“喝水。”江行风捧了月白玉杯,递给行歌。
行歌伸出手想接,挣扎一下,如葱管般的玉指,却簌簌地抖着,怎样也接不住,也没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