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檀溪在陈渊离开不久后就醒了。
侍女听着动静,连忙端着茶进了内室,递到她面前:“小姐,用些茶水罢。”
陈檀溪慢慢地喝了几口,回过神来,问道:“翠兰,你可知道我如何回府来的?”
翠兰道:“奴婢只知是大公子将您抱回院里来的。”
陈檀溪心道要完了:“他可有生气?”
“奴婢看着似是没有,”翠兰认真地回想了一番。
陈檀溪松了口气,将茶盏放回托盘上,突然觉得不对:“这怎么不是我惯常用的那只盏?”
“大公子不小心碰碎了您的那只汝南窑瓷盏,”翠兰道,“奴婢方才已把碎片收拾掉了。”
陈檀溪一阵头疼,挥手道:“你下去吧。”
陈渊今年二十有三,是她唯一的兄长,陈府说一不二的大公子。
陈家本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只因后代子孙实在不大争气,导致那太祖皇帝赐下的世代承袭的安国公爵位丢了个没影,没落几代才终于生了陈父这么一个天生将才,在战场上拼出个镇国将军的官职,重新光耀了陈家门楣。
陈渊没有继承陈父的军事才能,却在文学政见方面展现出极高天赋,在昭平五年取得殿试第一,成为本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也成为今上继位后所提拔重用的第一人。
如今陈渊已官拜右相,在朝堂上乃是皇帝最利的一把剑,这些年不知算计拔除了多少皇帝的眼中钉,对人却总是亲和有礼的模样,直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陈渊对陈檀溪这个妹妹不可谓不疼爱,有什么好的全捧来给她,只要陈檀溪开口求的事情,再难他也尽力办到。
虽然他如此疼爱陈檀溪,该严厉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放水。
陈父长年镇守边关,而陈母与丈夫感情甚笃,待陈檀溪及笄后便去边关陪陈父了。从此陈府便算是陈渊当家,至今已有三年了。
所谓是长兄如父,有陈渊管教着,原身虽性格高傲了些,琴棋书画这些名门闺秀的功课一样也没落下,尤其弹得一手好琴,在整个盛都也是排得上名次的。
正因如此,陈檀溪虽然平时能随意在这位兄长面前撒娇卖乖,但要是犯了错,陈渊也是绝不心软,非得让她老实认真地认错才行。
这次又是晚归又是被外男送回府,陈檀溪几乎能想象到他当时阴沉的脸色,苦恼地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认错措辞,喃喃道:“早知道我便自己回来了,大哥本就看阿衍不顺眼……”
大概是兄长对妹妹的占有欲,陈渊一直很不爽向她献殷勤的各路男人,以最殷勤最不好打发的景小侯爷为首。
陈檀溪思索片刻,想着明日正是休沐日,决定做些糕点去跟陈渊认错,便扯下床帐睡去了。
翌日清晨,陈檀溪悠悠转醒时已是卯时三刻。
身下还有隐隐的不适感,陈檀溪吩咐翠兰打来热水,将自己整个浸在浴桶中。
舒适的温度令人格外放松,陈檀溪一会儿想着要给陈渊做什么糕点好,一会儿又想着要偷偷去药房弄点避子药来,竟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氤氲热气中,一双手轻轻将她从浴桶里托起,匆匆给她裹上了衣衫。
来人虽已十分小心地不弄出动静,奈何陈檀溪本就未睡太熟,有些惺忪地张开眼,喃喃道:“谁?”
腰间为她系衣带的手顿了顿:“是我,主子。”
陈檀溪嗅到熟悉的清浅桂花味道,顿时清醒过来:“阿闲?你什么时候从荆州回来的?”
江闲答道:“方才刚到府。主子可还要睡会儿?”
“不睡了,”陈檀溪靠在他胸口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还有事要做。”
“主子要做什么?”江闲将她抱放至床边,取来外衣,“属下可替主子办妥。”
陈檀溪懒懒伸开手让他为自己穿上衣服,闻言玩笑般挑了挑眉:“什么都可以吗?”
“是,”江闲整理好她的衣襟,“只要是主子想要的,属下在所不辞。”
陈檀溪抿了抿唇,有些无奈道:“阿闲,你也太纵容我了。”
“属下有罪。”江闲半跪在地,低头,握住她的脚踝开始为她穿鞋袜。
陈檀溪却不老实,未被他捉住的一只脚轻轻踩在他膝头:“你是有罪,但罪不在此。”
江闲不由自主地瞟了眼那只白嫩的脚,又极快地低下头:“属下不明白……若有不对之处,请主子责罚属下。”
陈檀溪叹了口气:“阿闲,伤在何处了?为何总不知道爱惜自己,还要等我来问?”
江闲愣了一愣:“……肩膀处被砍了一刀而已,不算深,让主子费心了。”
陈檀溪皱起眉头:“我不信你,衣服脱了让我瞧瞧伤口。”
江闲惊慌摇头道:“不可,怎敢让血污脏了主子眼睛,我——”
“江闲!”陈檀溪气得直接打断了他,强硬道,“你要违背我的指令吗?”
江闲不吭声了,低眉敛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