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鼓地拉个凳子坐了,瞪着眼看他。
陈渊目光瞥向门外:“外面走了的那人是谁?”
“孟义,安亲王的侍从。是安亲王带我进的宫。”
陈渊收回目光,看着她身上属于男子的外袍,眸色暗了暗,却笑道:“安亲王倒是个热心肠。”
安亲王盛燕予,与当今圣上盛燕冶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是先皇最小的皇子,又兼有太子兄长和皇后生母,身份金贵无比,说是在众人宠爱中泡大的也不为过。
当今与安亲王兄弟情深,自继位后,各种金银珠宝的赏赐不必说,在朝堂上更是格外看重,大小事都要与安亲王商议一番,叫谁也不敢看轻这位年轻的小王爷。
陈渊与安亲王没什么交集,但也听闻过此人办事的雷霆手段,决计不是个好惹的主。早先陈檀溪恋慕安亲王的事情他也知晓,虽然如今看来已叫那景乐衍横插一脚,但安亲王此番无端做人情,不知抱的是什么心思,也要多多提防。
一阵头疼,陈渊揉揉眉心,开口了:“传言不假,我确实被罚了,马上贬职的旨意就会下达。”
陈檀溪不吭声,继续瞪着他。
陈渊便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贬我去赣州做刺史,圣上的意思。”
陈檀溪琢磨出他话中透露的信息,长舒口气,心里也不气了,嗔怪道:“兄长这是无所谓,倒害我淋了个透。”
陈渊掀起被褥,下了床:“来暖暖身子吧,我叫人去煮姜汤。”
陈檀溪才不和他客气,迅速脱了鞋钻进去,问道:“不回府吗?”
“不到时辰,”陈渊摇摇头,“还得晕着呢。”
陈檀溪扑哧一笑:“等回去了我炖汤好好给哥哥补补。”
陈渊丝毫不恼,只挑眉笑道:“那我便等着了。”
这厢气氛松快愉悦,泰和殿内却是大不相同。
盛燕予听完自己兄长的计划,轻轻皱起眉:“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盛燕冶端坐高位,朱笔正在奏折上勾画,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已经拖了够久了。不除了这块沉疴,朕心难安。”
“……臣弟知道。”
“朕知道你在担忧什么,”盛燕冶搁了笔,抬眼看来,“若他真的是非不分,再亲近又有何用呢?”
盛燕予眸光微动,低叹一声:“皇兄说的是。”
议完正事,盛燕冶才露出一二笑意:“听周全说你将那陈小姐带进宫了?”
“是,”盛燕予拱手道,“未向皇兄禀告,还望恕罪。”
盛燕冶低低笑了两声:“你有什么罪?阿行,你也不小了,若是看上哪家的贵女,皇兄会为你做主。”
盛燕予无奈道:“皇兄,莫打趣我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盛燕冶站起身,抓过椅背上挂的披风扔过去,“这会儿外头雨小,朕就不多留你了,回府歇着罢。”
盛燕予稳稳接了披风,行礼道:“臣弟告退。”
“去吧。”盛燕冶笑着点头,“路上小心。”
昭平十三年,陈渊涉江南贪墨案,罢黜其右相官职,贬为赣州刺史。同年宣和帝下令废除左右相制度,集权为宰相统领,并命原左相窦晓为宰相,自此朝堂形势剧变。
自从宫中回来已有两三日,因着陈渊被贬,往日人来人往的陈府清静不少。陈檀溪在书院那边告了假,陪“风寒重病”的陈渊在家休养,到也乐得清闲。
虽然在外人眼中陈府岌岌可危,景乐衍却是丝毫不避讳,日日都上门拜访。
那日他早早便起了床,在库房里挑拣好一番,兴致冲冲地带着礼物到陈府敲门,却只见到了折回府取伞的车夫刘叔。
等他骑着快马冒雨赶到宫门处,陈檀溪已进了宫,手里的伞到底没派上用场,直让人懊恼。
不过好在陈檀溪并没有生病,叫陈渊和景乐衍都齐齐松了口气。
陈渊当时本是心里窝着气,谁知陈檀溪为了他竟冒雨求见,心顿时软了一半,却又难以给自己台阶下,只得故意晾了晾这不乖的妹妹,装作不在意她淋完雨的可怜样子。
事后陈渊冷静下来又觉得过分,担心陈檀溪生病,便假借自己风寒的由头寻了许多医师来给她把脉,开了厚厚一沓方子,煮的药汤又浓又黑,看着便骇人,陈檀溪喝完就吐,神色比病了还虚弱。
午后,湘竹阁里,陈渊端坐书桌前看着文书,陈檀溪在旁边贵妃榻上懒懒倚着靠枕,昏昏欲睡的模样。
窗外一两声鸟鸣,陈檀溪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起来:“几时了?”
陈渊抬眼看了眼滴漏:“申时一刻,怎么?”
“有事要出府一趟,”陈檀溪整了整压皱的衣摆,“待会儿便回来。”
“嗯,让江闲跟着,注意安全。”陈渊端起茶盏轻呷了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陈檀溪应了声,便径直出门去了。
拘在府里好几日,猛然见到外头的景象,竟觉得心情格外松快,更不必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