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机关人,忘川近期不曾大雨,阁下身上的痕迹却是暴雨中行走才会有的,土质也与忘川不符,怕是故世来客吧。”另一道声音插进来,是来桃源居观书的狄仁杰。
面对三人的询问,公输班又开始头痛了,这群搞过政治的就是心细如发,只得全盘托出,并叮嘱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慌乱。
送走三人后,公输班回头却见墨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公输先生,墨某还有两问,何为机关人?又为何长着我的模样?”
“……只是用机关术造出来的假人罢了。”忽略漫上脸庞的绯色外,公输班的眼神姑且算是镇定,语气逐渐从心虚变得理直气壮,“整个忘川我最熟悉你的相貌,为求观感真实,我便用了你的相貌来制作。”
不问后世之事,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却偏偏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我此刻倒宁愿你问些后世发展,公输班颇有些恨恨腹诽着。
故意忽视墨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公输班端着前辈的姿态镇定自若地带他前去千工苑,顺便去五湖商社确定新订的材料。
来到店铺里,面对大客户,商家半是真心实意半恭维道,“公输先生,墨大夫刚从商社处理纠纷离开,您新做的墨子机关人怎么样子不太一样了?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巧夺天工。”说着,把一袋颇沉的矿石极为自然地放进墨子怀里,让机关人帮公输先生拿东西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公输班正欲解释,却见墨子没有拒绝和反驳,也神情自若地接过沉重的矿石,仿佛他确实是跟在公输子后面的机关人一般。
……这都什么事啊!
含含糊糊应对了店家几句,公输班好不容易消去的耳朵又红了,被故世来的墨子知道做了个和他一样的机关人还是很羞耻的,忍不住转过身,捂住眼睛痛苦地呻吟一声,却看不到身后墨子正在轻笑。
雕刻人像是极件费心力之事,前辈一刀一凿打磨之间,得一直在心中勾勒他的相貌,他又怎么会生气呢?
即使在忘川,能人异士如云之地,前辈依旧选择了未来的他。
5
千工苑内,墨子随公输班踏进门槛,入目便是一片工作繁忙之景。
兵俑前正站着位身量颀长气度非凡之人,正和一位浑身杀伐之气、将军模样的男子低声交流着;流畅的机杼声中,一位慈祥的、身着棉衣的女子手中穿梭不断地织着布;满桌图纸旁,两位年轻人正在计算着什么,时不时用炭笔修改着设计构造……
墨子观察着众人,颇有些疑惑,后几位应该是织女和工匠,但是为何千工苑这一听便是工匠所在处的地方,会存在将军和王公贵族?
“那位是千工苑苑长,是后世一位极为有功绩的王上,旁边是他曾祖父手下战功赫赫的将军。”许是明白墨子的疑惑,公输班解释道。
“管他王侯将相,不过魂归忘川,在这里,大家都只是忘川居民罢了,兴趣所使,皆为千工苑之人。”
“跟我来吧,我给你看看我新做的东西。”
来到百工之祖的专属工房内,罗列着很多墨子没见过的作品,构造新奇、精妙绝伦,而机关人正打扫着上午留下的木屑,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关人打了个照面,墨子倒是饶有兴致地上下观察,轮到公输班尴尬地让其显出原型,停在一旁休息。
公输班复又兴致勃勃、颇为自信地给墨子看了他新做的木鹊和最近刚完成的水流织布机,婆婆说水流可以织布,他便想尽办法做出来了,耗费不少时日呢。
墨子明显更多对后者感兴趣,因其可以极大提高织布产量,并有效节省人力,忍不住大为夸赞其妙用,“公输先生,这织布机真是非常有益、非常巧的作品啊。”
“前辈新做的木鹊虽比过去更轻便,可飞多日而不下,到底还是不如这织布机于民有利,虽耗费更多木材、花需更多时日,但一旦制成,却能让天下人皆有布料可用,织匠不必繁于苦活,减轻其劳形。”
公输班沉默了一会,只觉此时此刻莫名充满熟悉之感,“你不感觉类似的对话,在几日前,应该对楚地的我说过吧?”
两人无言相顾,突然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忘川的你常说我,公输先生向来性情如此,可你又何时变过呢?”
公输班笑着摇头,他想着,墨翟你呀,从来没变过,谁都没法改变你的理想信念,日夜不休,布衣草鞋,高官厚禄也不为所动。
6
不知为何,公输班觉得今天自己愉悦之情满溢于心,又拉着他看了新做的沙盘,言语间充满得意之色,“我采用了很多机关术,可以更好地模拟攻城防守。但是墨翟老是推脱不和我推演,唉。”
他想了想又颇为遗憾般说道,“虽然我确实很想和你再来一次推演,但我现在比你多学了两千年技术,和你推演即使赢了也不符合道义,等以后的你来到忘川再说吧。”
此时,工房的门被扣响,墨子和公输班二人停住谈话,转头看去,便见刚处理完街头纠纷的墨翟推门进入,他见屋内另有一个自己和公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