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你以为只有你难受吗!你知道我和文苍有多后悔那天把楚心一个人留在树村,你呢,你明明知道他操!你当时又他妈的干什么去了?大军,我们没想怪你,但那时候我真的想过,要不就大家各自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就别再玩音乐了,看不到这些东西就不会想起那些事,就不会觉得痛苦了。”
霍军的眼睑微微一抖,神情忽然绝望了起来,他仰躺的身体卸下了力气,伪装出来的不可一世与玩世不恭都在这一眼里消散了。
彭锐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楚心不在,我打鼓的时候总觉得舞台前面的光太刺眼了,没人能给我挡着一点儿,可是不打鼓的时候,我,我又觉得我不是我了。”
他闭了闭眼,滚烫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滑过他骨骼分明的男性面孔,声音却依旧坚挺而粗粝:
“大军,你听我说,我们就是几个烂人,没用,太多地方都容不下我们了,只有音乐,它就是个伟大的婊子!它藏污纳垢,接纳一切。我们不能没有音乐,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背叛了楚心!”
霍军回过神,他推开彭锐,趔趄着站了起来,一手撑在餐桌上面,一只手捏着彭锐的肩膀。
半晌,他吐出一口浑浊的酒气,半阖上了眼睛,语气坚定道,“大彭,阿文,我霍军这辈子就只认楚心一个键盘手,成么?”
没有人说话。
“成不成?”他低沉强硬的声音里甚至透露出了一丝哀求。
“你们告诉我成不成?!!”霍军提高了音量,红着眼环视了一眼在场的几人。
文苍低着头,彭锐别开了眼睛,原野和孟决站在一边,没有表态。
霍军目光扫到孟决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忘了这里还有他这样一个“外人”,紧接着他的瞳孔无助地向后缩了缩,那是充满着倾诉欲以及回避痛苦的矛盾神色,孟决蹙起眉,不明白霍军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最后他还是收回了目光,不知在和谁诉说,语气落寞地呢喃道,“他不是故意吸的,他只是太难过了。”
孟决早该意识到,霍军和楚心的关系并不像原野告诉他的那样简单。
这时霍军直起身,散着头发嗤笑道,“我太孬了,我玩不动了,我犯贱,我害死了他,你们放过我吧,我,我要回家了我对不起你们。”
说到最后,他几乎哽咽,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一瞬间变得脆弱不堪,他推开彭锐,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见到霍军这幅模样,彭锐有些懊悔地骂了一声,他犹豫地看了文苍一眼,似乎是终于妥协了,于是咬着牙做了最后的决定,“操!朋克就朋克吧。”
他们已经失去楚心了,不能再失去霍军了。
文苍这时走到彭锐身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他语气柔和地叹了口气,“他只是和自己过不去,你就别跟他置气了。”
彭锐无助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但只是点了点头,便红着眼眶追了出去,扶住了下一秒就要栽倒在马路牙子上的醉酒男人。
文苍冲孟决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尴尬微笑,也抱起头盔追了出去,孟决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隔壁几桌看热闹的也依次收回了视线。
临走前,孟决去找老板娘结账,把霍军摔坏的椅子也算了进去,原野在一旁看着他刷卡,然后说,“七百五,回去还你。”
孟决愣了愣,把银行卡重新夹进钱包,“跟我算那么清楚干什么。”
原野站着不动,孟决拍着他的后背说,“走了。”
拥挤的巷口里,文苍细心地把霍军拉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后座,指挥大彭开另一个回去。
大彭车技一般,又喝了点酒,心里发怯,但没说什么,他从文苍兜里拿了另一辆车钥匙,走之前他抓起霍军垂落在车座上的长发,从手腕上卸下一根他女朋友的粉色皮筋,在他脑后低低地扎了起来,霍军不说话,眯着眼看他,大彭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结着青茬的脸颊,一丝不苟地给他戴上了头盔。
夜晚的鼓楼永远灯火迷幻,充满了神秘与未知,他们三人的身影陷入楼宇的黑暗中,变幻的光影垂落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浪漫心碎的夜晚复活了,在这些朋克青年颓靡放浪的心里,实则藏匿着无数个曾炽热燃烧的故事。
孟决跨上了原野的后座,单手环着他真实存在的身体时,心里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触动,随触动而来的,是一种震荡的悲伤。
原野孟决两人与他们挥手道别时,霍军总算是卸下伪装,天真地紧贴着文苍的后背,孟决看到一双黑洞洞又无比悲哀的眼睛在夜里如秃鹫般围着他盘旋,他心中一惊,还不等仔细再看,原野已经拧着油门飞走了。
夜晚的鼓楼在他们身后迅速隐去,包括隔了夜,翻了篇,激荡在其中的那些爱恨情仇。
或许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再加上孟决酒精上头,下车的时候他腿脚发软,眼一花,径直往花坛里栽去,原野眼疾手快地一手扶着腰一手拉着胳膊的捞住了他,孟决看着原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