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排档的岔路口,孟决抬着手腕等了半分钟,迫不得已吸了几口巷子里弥漫的油烟和尾气,祝景言才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
没等孟决吱一声,那人便语速飞快地抢着开口,带着一点恍然大悟的深沉语气,“哦,是你啊孟决哥,我刚才可能是打错了。”
这话他说的急,就显得心虚,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势头。
孟决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听筒里安静了三秒,祝景言却耐不住性子了,他有些懊恼地轻轻喂了一声。
于是孟决笑,语气慵懒又有些势在必得的暧昧,“小朋友,你挺粘人啊。”
孟总还是犀利的,一句话直击痛点。
祝景言似乎是被他说的有点无地自容,他沉默了两秒,干脆也不再假装正经了,把一切问题都归结为人类的基本欲望。于是他牙一咬,脸一豁,撒气似的嚷道,“姓孟的,你丫什么时候再来服务我啊?这都多少天了?你是禁欲了还是换人了?”
祝景言那头说的大义凛然,听不出有一点点别的情绪,孟决这头气到最后气笑了,骂道,“你当这是招鸭呢?我是不是该再叫你一声姑爷啊?”
“我”祝景言语塞。
孟决一般不嘴炮,但嘴炮起来极其咄咄逼人,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再加上他今晚喝了点酒,更是思维活泛,口无遮拦了。
“你什么你,你生手啊,你那仨女朋友和俩男朋友没教你怎么钓情人,倒跑出来跟我显摆,本来想露把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吧。”
祝景言难以启齿地支吾了两声,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他最后只是张了张嘴,收了那张狂劲儿,极其诚恳地说了声对不起,语气里还有点失落。
孟决后面挤兑人的话硬是卡在喉咙眼儿里没吐出来,他捏着手机,清了清嗓,放缓了语气对着听筒道,“行了,没禁欲也没换人,瞧你问的这问题。明儿下班我去找你啊,穿漂亮点。”
手机号码都存了,别的小兔子哪有这待遇,睡一次觉得没劲就提裤子走人了,哪还有时间留个暧昧的电话。祝景言不一样,他带给孟决的新鲜感还正处在兴头上,男人嘛,能短暂地维持单一性关系纯粹是因为还没睡够。没联系只是因为孟决这几天是真的在忙。
祝景言倒挺听话,顺着台阶就下了,他噢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意外,几分期待,停顿了一会儿,他别扭道,“知道了,来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
孟决觉得心里头发软,他捏紧了手机,饶有兴致地转移了话题,“小朋友,作为你男人之一,我觉得有必要教教你约炮礼仪。”
祝景言在那头不情不愿地咕哝道,“什么礼仪”一副想听又不想听的样子。
孟决轻笑,“很简单,你只用说”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等着祝景言上钩,祝景言知道孟决这会儿在耍他,但也顾不上了,他着急问道,“说什么?”
孟决扫了眼周围,贴近话筒,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轻开口,带着一点风流的蛊惑,“宝贝,想你了。”
听筒里安静了半晌后,只听祝景言“呸!”了一声,语气不忿儿地挂了电话,孟决听着被慌慌张张挂断的盲音,心情不错地勾起了嘴角。
重新回到饭店里,几个人似乎已经复盘完了,霍军搂着文苍一起吞云吐雾,大彭和原野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神色认真。
孟决坐回座位,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祝景言的短信,只有六个字:孟决哥,想你了。
孟决不自觉地笑了笑,他回了个乖便收起手机,一口气灌完了面前的那瓶冰啤酒,抬眼时看到原野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对着大彭说道,“你们分手吧。”
大彭不情愿地唉了一声,怒道,“你这小子,刚还让我好好哄人家,变脸变这么快。”
孟决放下酒瓶,有些难以相信这两人竟然在聊彭锐的情感问题。
霍军此时哼笑道,“你怎么不问我?谁给你的勇气跟原野聊你女朋友,他懂个屁。”
大彭呸了一声,“问你?Cao,我还不如问原野,没搞过对象的都比较真诚,不像你这个老油条。”
霍军冲孟决的方向高深莫测地扬了扬下巴,坏笑道,“你问他,他那么帅,又有钱,指定有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被霍军故意放慢速度强调,孟决愣了愣,对上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
孟决猛然意识到他临走前那句话霍军其实听明白了,但是现在在跟他装糊涂呢。他还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霍军是一类人。
对上彭锐期待的目光,孟决咽了咽唾沫,没有反驳,刚想着从公司员工手里顺来的女性杂志里找点金句说,原野忽然站了起来,抱起了一旁凳子上放的头盔。
“十一点了,该走了。”
彭锐拉住原野的胳膊,语气严肃了下来,“嗳,小原,再等一会儿。”
他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似的,全然收起了方才的玩笑态度,“我有话想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