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现在’这个燕淮的脾性,他认为就算对方此刻可能对他有一点点喜欢,但总归已经不是七年前少不经事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燕淮,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习惯别人唯命是从的人,面对这样几次三番斩钉截铁的拒绝和排斥,心里要是产生什么戾气,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给弄死。
宁初心里打鼓——他要的只是陌路,而不是死路!
但这人静默半晌,脸色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扭头对苏意抬抬下巴吩咐。
“去拿杯热牛nai过来。”
“好好好……我马上走……马上去拿!”
苏意连忙抱拳领命,对助手飞快挥手,带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地迈出房间。
再贴心地关好门。
隔绝了里面的画面和声音后,才慢慢松口气。
开玩笑,他虽然八卦,但也仅限于背后八卦,要让他观赏燕淮感情纠葛的现场直播,他的确是想看,但更怕没命看!
……
偌大安静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两个人,宁初紧攥着床单,太过凝滞的气氛让他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但燕淮很快俯身弯下腰来,一手撑在他的身侧,渐渐压低靠近,近得宁初几乎可以细数上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伸手用力抵在对方的胸口。
“燕淮!你发什么疯!?”
宁初偏过头避开,身心都有点儿无力,简直想一巴掌打醒这个人。
但燕淮只靠近他的侧颈停留了几秒,便又缓缓直立起身,笑了一下:“没发疯,我只是想当着你的面确认一点事情。”
宁初面露警惕:“什么事?”
“嗯……你身上淡牛nai的味道,很好闻。”
“!?”
一句话让宁初的心脏霎时间狂跳起来,看着紧紧盯住他的男人,第一次庆幸这些年的演艺工作给他带来的自我掩饰经验。
他咬了下舌根,眼神淡然地回望过去。
“就这?谢谢称赞,上个月刚买的香水,大白兔nai糖的气味,燕总喜欢?我买一瓶送你,就当这次的谢礼了。”
“嗤!”燕淮笑出了声,饶有趣味地俯视着他。
“宁初,什么香水在人已经泡了几小时冷水热水、又过了一两天之后,还有这样的味道?牛啊,你把牌子给我说说,我考虑收购。”
宁初不想说话,刚刚说出口的瞬间他也想扇自己一下,让自己能清醒一点,这种狗屁不通的借口都想得出来,他莫不是脑子被烧傻了?
燕淮也没想得到他的回答,继续说:“前几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像都被烟味儿盖住了,但上次在古苑吃饭,你大概几天没抽烟,烟味变淡之后,被我闻到了,至于这次,就更能确定那个味道。”
“那又怎么样?”宁初索性破罐子破摔,“这跟香水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燕淮勾起唇角,“在你身上的似乎更熟悉更独特,我曾经闻到过。”
宁初垮下脸:“是吗?在哪里?”
“在梦里。”
“……你耍我呢吧!?”他难以置信地翻了个白眼。
“不信就算了,”燕淮低头无所谓地笑笑。
“反正我被失眠困扰了七年,每晚都是靠一杯牛nai才能勉强睡着的,那味道在梦里就像抓不住的丝线一样,常常缠在我周围,醒来之后就不见了。”
宁初的手指猛然攥紧床单。
“怎,怎么可能……”
失忆了不就应该什么都忘记了吗?没有记忆的人,哪会有困扰。
燕淮的眼神在夜灯的幽幽荧光中晦涩不明:“不信很正常,我最开始也不信,但我以前明明是不爱喝牛nai的,现在这东西却似乎成了我天天离不开的药……”
“……但我每次喝的时候,却都总觉得不够。”
“什么不够?”宁初有些失神。
“那感觉就像需要吃饭的人,每顿却只能吃太妃糖,那些牛nai作为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根本无法从源头上解决我的问题。”燕淮看着他。
“什么破比喻,”宁初垂下眼,睫毛恹恹地轻颤着,“明明是你自己每晚喝牛nai,味觉嗅觉紊乱了。”
“可能吧,每个结果都有它的原因……”燕淮点点头,眸色深沉。
他带着一丝希冀:“那我们身上这些巧合的结果,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或许见过你?”
又是这个问题。
“呵!”宁初无奈地撩起眼皮,语气笃定地不留余地。
“没有。我可以很明确地说,我没见过你。”
“燕总既然说自己发生过车祸,脑神经受过损伤,那嗅觉想必也很有可能被影响,与其不停纠结这气味是在什么地方闻到的、在什么情况下被你记住的,不如找个好点的医生治一治……”
他平静地看着燕淮:“……相信燕总请得起。”
房间里一时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