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幼年好友,旧时同窗,他想劝小白投共。
那封书信一定很含糊,所以廖向生才没有直接将小白当作通敌处决,而是制造了一起意外,变为行动中的牺牲,掩人耳目,又不给自己的履历抹黑——军统主任不能有共产党学生。
哪怕是所谓的国共合作期间。
谈到这儿,梁桢明白了,追杀万颉的一定是军统,或许就是廖向生。这个昔日的教官,也可以算是梁桢的师父,引领他进入这个职业的人,怀揣着秘密,还有一颗小人的心,容不下任何的污迹,哪怕是空xue来风。
万颉抓住梁桢的手,折腾一路伤口已经发炎,他现在一阵冷一阵热:“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录了音,录音带在这儿,这是能举报他的证据,我死了没关系,这个证据必须留下来……”
“好,我知道了……我先带你去诊所,是北城商会自己人开的,信得过。你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梁桢心里想着。
那之后他忙着解决梁铠的事情,随即是马润粼和威廉牺牲,他顾不上万颉,孤身一人也没办法去追查那些从哈尔滨来的不速之客。他不敢告诉共产党的人,担心给人添麻烦,毕竟自己还没完成审查,平添如此的麻烦事,说不定人家就不要他了。
可是没成想,还是出事了。
这些人伪装成南铁的日本特务抓住他,逼问他万颉的下落,也是在判断他是否与共产党有接触,是否还是当年的江浪。暴露他们的,是秃头说了一句“长春”,然而真正的日本人应该称呼那里为“新京”。
秃头见他不配合,继续给他上刑,shi透的草纸一层层盖在脸上,像是一双紧紧捂住口鼻不让呼吸的手,梁桢几度看见了白色的光晕,马上就要晕过去,又被揭了刑具,灌进新鲜的空气。如此反复,水顺着下巴流到伤口,疼得几乎失去知觉。他真的快要受不住了,一直在消耗能量,一直在消耗意志。
他不怕死,他已经没有可以后悔的事情了。
但是他怕自己不清醒,说出不该说的话。秃头又给他贴上一层shi漉漉的草纸,触感冰凉。梁桢奋力挣扎,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打在之前皮鞭刮出的伤口上。他这次是真的没抗住,晕了过去。
秃头看着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人,摸了摸下巴:“Cao,能坚持这么久。”
第三十章 往事
1.错乱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梁桢没有回家,也没有在巡捕房出现。上次失踪是段士渊和他吵了架,最后也还是找到了,但是这一次,梁桢消失得无声无息。本来说好了,下了班要去理发,然后去红房子吃西餐,梁桢不可能不守约。
也许是军统的任务呢,突然抽调……段士渊等不下去了。
他去巡捕房报了案,但是叮嘱张一平不要大肆搜寻,毕竟北城商会刚刚从风口浪尖上退下来。张一平一副哥俩好的姿态答应下来,转头让杜金城带人去悄悄寻找,杜金城和梁桢一向不怎么对付,也没有多用心。
段士渊要的不是他们用心,而是留案底,留一个证明。
他有自己的人。卢九带着手下的兄弟们绕了一圈,只要梁桢还在上海,他就能找出来,如果不在上海了……段士渊不敢想,他逼迫自己不去想最坏的可能。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卢九风尘仆仆跑回来,已经是快到中秋节的天气,跑了一身的汗:“老板,有消息了!”
梁桢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衣着朴素没有什么涂抹打扮,像是淳朴的乡下人,但是都拿着枪。“段良桢?”男人问道,“你是段良桢,是不是?”
“你们是……”
“别说话,保存体力。”女人将他扶起来,把一包糖洒进水杯里混合好了递给梁桢,督促他喝下去。梁桢警惕地看着她,并未动身,余光也顺着这个女人的身侧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秃头,似乎是被枪杀了。女人见他不动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奉命来救你的,只能告诉你,我们是上海地下党B区行动队。”
“为什么是你们……”
“你想是谁,段士渊?还是你的老东家?”男人一直望着窗外,担心另一个人回来,催促道,“快点!”
梁桢沉默地看着他们,忽然一起身将那个女人推翻在地,抢了她的枪一枪打中对面男人的胳膊,男人要反击,梁桢再度开枪,这一次直击心脏。男人咣当一声倒下了。一旁趴着的秃头腾一下站起来,说明了这就是一场戏,梁桢赌对了。
“别过来!”肾上腺素的促使下,梁桢控制住了女人,枪顶在人质脑门上,他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丢掉全部的力气,但现在必须要装强势,“让廖向生跟我谈!退后!我要见廖向生!”
他察觉出来这是一个骗局,是因为直觉,而且他似乎在军校的时候见过这个男人,是忠实的国民党,廖向生的走狗。而且,他们脸上沧桑的模样是画出来的,他们想伪装成穷苦的共产党人,却弄巧成拙。
上海的地下党,不乏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