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以袖遮脸,躲在殷瀛洲背后。
看这人行礼,侧身受了,刚要还礼,被殷瀛洲止住。
他也仅在她面前原形毕露,肆意调笑。在外面则是一脸冷冷淡淡生人勿近的表情,甚至还有几分Yin鸷狠戾,看着就是性格乖张,很不好相与的样子。
殷瀛洲只对这汉子道要用马,让他退下了。
殷瀛洲将马牵了出来,捋了捋马脖子,从袖中摸出把饴糖塞给了它。
马儿打了个响鼻,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舔了舔他的掌心,瞧着十分亲昵。
立在日光下的黑马更显得高大健壮,神俊威风,耳似竹削,双目炯然。
油亮乌黑的马身折射出了道道璀璨的华光,似能映出人影。
袅袅有些好奇又怯怯地问:“它可有名儿?”
“照影骢。”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答,一边将东西挂在马背上,看她还杵在原地不动,又道:“过来。”
袅袅忸怩不安地一步一挪地走过去,贴在他身旁遅疑地嗫嚅:“我怕、怕磨蹭得更疼……”
“侧着坐,行了罢?娇娇的大小姐。”殷瀛洲无奈地笑,瞅了她一眼。
袅袅脸一热,别开脸去抱怨:“都是你……”
“好好,都是我……”殷瀛洲敷衍着她,脚踩马镫子,利落地翻身上马,又弯腰两手抄在她的腋下,双臂一个使力将她穏穏抱到马背上,侧坐在他身前。
抖了抖缰绳,无需呵斥,照影骢便颇通人性地自己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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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照影骢走得很是穏当,袅袅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腰,战战兢兢的,生怕掉下去。
殷瀛洲知她害怕,抱紧了她,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问:“不疼罢?”
面上一阵温热的熟悉气息袭来,后背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袅袅轻轻地“嗯”了声,不安感消了泰半,也有了多余的闲情去慢慢欣赏沿途的山中景色。
正是江南四月仲春好时节,昨日还落了场如酥的春雨,触目所及,草树绿植皆是勃勃蓬发,旺盛疯长,枝繁叶茂,郁郁苍苍。
沿着被新草覆盖,几乎看不出旧迹的崎岖山道一路蜿蜒前行,两侧高大青翠,不知生了多少年的树木绵延不绝,仿佛没个尽头。
树根处覆着shi润青苔,油绿的色泽浓得要滴落下来一般。
且有古藤新蔓扭曲纠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形如怪蛇,缠绕其上。
路边时而红黄白紫的野花点缀,暗香幽幽,随风袭来。
浅碧浓苍相映,横柯疏条交错。
遮天匿日,在昼犹昏。
只有某处树冠偶然生的稀落,便有碎金也似的几线日光漏了下来,微风拂过,枝摇叶晃,娑娑作响。
地上点点光斑随着树影翩跹,格外的春意盎然。
照影骢不紧不慢地走着,马蹄铁敲击在石子上发出了清脆又有节奏的“哒哒”声,林间鸟鸣嘀哩唧啾,伴着山腹深处淙淙潺潺的流水声,很有些生动的野趣,全是袅袅在京中前所未见的新奇光景。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殷瀛洲拨转马头,换了条路却是一直向下。
行进中渐闻瀑布澎湃咆哮之声,气势磅礴,似有万马奔腾而来。
复行了又约一刻钟,眼前忽地明亮,豁然开朗起来,原是到了一处无人山谷。
只见视线中一匹白色巨练如从天而降,闪动着万缕银光,挟奔雷之势倾泻直下,轰鸣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洪流砸落在底下的深潭之中,琼浆飞迸,碎玉四散,溅起来无数的乱珠薄雾。
日光映照下,云蒸汽腾,流光溢彩,让人为之目眩神迷,不禁感慨天地万物造化之神奇。
深潭里的水极为清澈,呈缥碧色,虽有百丈,亦能见底。
日光下彻,影布潭中。游鱼细石,藻荇浮萍,一清二楚,尽视无碍。
小鱼们或怡然不动,或倏而遠逝,却全都像无所依凭,仿佛悬在空中。
两侧山壁似被巨斧强行劈开,极目所至,仅能望见细细的一线苍穹。
山顶云缠雾绕,翻涌不止,悬崖峭壁,险陡非常。
谷中同样的是碧树葱茏,青滴红溢,浮岚暖翠,百卉含英。
真真是好一个钟灵毓秀,美不胜收的福山宝地。
袅袅一时看得痴了,只怔怔地睁着双大眼睛瞧个没完,连照影骢何时停下都未曾察觉。
贰拾壹.手挼红杏蕊
“你这么喜欢,我看……不如将你留在这算了。”
殷瀛洲将她抱下马来,在她脸上亲了口,唇边挂着丝淡笑,低头看她。
袅袅不理他,细细打量着温泉的四周。
离入口的瀑布几百丈遠的谷中腹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温泉池子。热气升腾,水雾缭绕,让这里的温度比旁处格外得高出几分,蒸的人身上冒汗。
池子大的数十丈宽,小的也有几丈,可都是水浅的很,最深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