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毅醒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朦胧细雨,透过半开的窗扉能看到墙角的小野花被雨滴打得左右摇晃。
白嫣儿推门就见绥毅呆坐在床头,看着帷帐发怔,赶忙上前将熬好的药放在床头,关切的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姑娘是……”一开口才发觉嗓音粗哑,像是沙砾划过,听着怪不舒服的。
“我叫白嫣儿。”她说话时总带着笑意,似有羞怯道,“晨阳是我夫君。”
绥毅有片刻的惊愕,但又转瞬即逝,他朝着白嫣儿的方向点头:“多谢。”
“你初醒,饮食要清淡些,我去煮点白粥。”她细致入微,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温柔的人,“不出意外,晨阳晚上就会回来。”
喉间不适,绥毅只是点头。
到了晚上,晨阳果真踏着夜色归来,看到绥毅醒来大喜过望,不过他这般性子再高兴也不会表现得太激动。
倒是绥毅先主动开了口:“你收留我,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晨阳知道他的顾虑,将一碗热腾腾的粥放到他手里:“放心,当日火场中发现尸体,主上已认定你不在人世。”说着,他又引出另一个谜团,“你还记得大火之中发生了什么吗?”
如今绥逸在这里,那么火场中的焦尸又是何人?
“我不记得了。”从睁眼到现在,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有些记忆不是很清楚了。
“那你还记得完颜允到王府吗?”
提到这个名字,绥毅明显一滞,说话的语气还算平稳,拿着勺子的手却微微颤抖:“他……怎么样了?”
“主上布下天罗地网。”此话一出,绥毅不又捏紧了勺把,幸而晨阳很快道,“但王府走水,完颜允趁机脱身,之后又突袭单漠,大获全胜。”晨阳用寥寥数语交代完那惊心动魄的一天便噤声等他的反应。
但绥毅又恢复往日的淡然:“那就好。”
“火,是你放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晨阳不懂,“为什么这么做?”
他记得,主上和完颜允的约定是在祭天大典结束后,于回宫路上帮完颜允离开京城,可现下不仅时间提前,原先的朋友也变成了敌人。
绥毅没有回答,只是一口接一口吃着清淡的白粥,米粒软糯,温温的很适口,咽下去时很好地缓解了喉咙里残留的灼痛。
晨阳所说的他何尝不知,当初完颜允让他们送来那封血书,凭借回音蛊他能听到完颜允的所有打算。
完颜允决定提前离开,他违背和凌琛的约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以绥毅对凌琛的了解,他从来就不是个按部就班的人,更别说自己和完颜允的事情还被凌琛所知晓。
这次的合作,即使完颜允不横生枝节,想必也不会如约进行。
几乎没有犹豫,绥毅选择了帮完颜允,他身上的重伤会让凌琛放松警惕,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放了火,助了完颜允一臂之力。
他不肯说,晨阳不能逼迫,但还是将发生的大事都告诉了他:“祭天大典,祭台爆炸,皇上毫发未伤,主上因护驾不力受重罚。”说着,晨阳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完颜允表面上和主上联手,实际上和皇上……”
这些在给绥毅的血书中已有提及,他并没有太过惊讶。
“老大,完颜允心思缜密城府颇深,你……你不该为他……”后面的没说,但两人都懂。
“可他告诉了我。”
无论心思缜密还是城府极深,那人在他面前是毫无保留的。绥毅想。
“那他如今在哪里?”
晨阳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绥毅此番作为,助完颜允重回单漠荣登帝位,皇上遭此一劫毫发无伤,又因在祭天大典,自然被说成真龙天子百毒不侵。
忙活一遭,只有凌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绥毅自己死里逃生却再难回头。
“我帮他,不为回报。”绥毅还是那样平静。
“那为什么?”
晨阳很少说这么多,可见是真的为绥毅着急,他们这几个人,风风雨雨多年,走到如今早已将对方视作家人。
“你不顾蜂影的规矩,又是为了什么?”绥毅话锋一转问起了晨阳。
“……”被问的人沉默了。
片刻,绥毅才继续道:“总有些东西,值得不顾一切。”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了然于心了,身为蜂影成员,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还是不管不顾的去做了。
为的是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半晌后,晨阳才开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要知道那具焦尸是谁。”
“你伤势未愈,此事交由我去办。”
以绥毅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宜外出,只能听从安排。
说完正事,晨阳就离开了,走到门口,绥毅突然叫住了他:“主上他……”
“一切安好。”
“嗯。”
晨阳出门,看到